“殿下和公爷都很和善,世子亦很体贴。那几次实属碰巧,正好有事,真是对不住。”
清蕴没解释太多,转而让人拿出了给她们备的礼,是依照每人喜好特制的香。
不得不说,这份礼送到众人心坎上,纷纷道谢,说过几句闺中话,那点疑惑自然而然放下了。
大宴开始时,李秉真没有回来。他被带到王宗赫身边,然后又被那群学子热情留下了,只能隔着座位遥遥对着妻子举杯,清蕴则还以一笑。夫妻俩恩爱的场景羡煞旁人,学子们纷纷起身敬酒。
李秉真喝不了酒,就灌茶水,叫他哭笑不得。
女孩儿聚在一起也会品酒,桌旁摆了各式佳酿,慢悠悠啜饮着,边欣赏今日狩猎前十的勇士。
她们这位置僻静,离觥筹交错的建帝和一干臣子有些距离,说话也随意。
正是这时候,着内侍服的小公公双手捧食盘,穿过人群径直来到清蕴面前,恭恭敬敬道:“夫人,这是陛下赏赐的烤羊腿,和一杯葡萄酿。万公公说了,琉璃盏是一道赏的。”
众女不识得小公公,但听得懂“陛下”和“万公公”两个称呼,顿时惊奇,目光神异地来回扫动。
清蕴面色如常,“谢陛下隆恩,但外子不在此处,辛苦公公再跑一趟,他正同王状元等人在一块儿。”
说着,给他示意位置。
小公公尚且稚嫩,当真以为如此,对清蕴道一声谢,领命而去。
不过是件小插曲,有了解释,大多数人以为是陛下对齐国公世子的爱重。唯独清蕴左侧的夏琳若有所思,有些忧虑地看着友人。
她的父亲是佥都御史,有时会因谏言不当而受罚。有一次她奉母亲令去给父亲送药,不小心听到一则惊天秘闻。
陛下竟与臣妻有染。虽不知道父亲话里的臣妻是谁,但内容的真实性毋庸置疑。父亲说,君不君、臣不臣,倘若臣子都凭这种方式讨好陛下,建朝迟早灭亡。
可那是齐国公世子,家中长姐还在宫中为妃,无论如何,应该都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去讨陛下欢心。
即便陛下有意,以清蕴这么聪明的性子,也不可能让自己置于这种尴尬地步。
希望是她多想了。好半晌,夏琳收回了那乱糟糟的心思。
酒过三巡,建帝兴致仍然很高,放言说要彻夜庆贺,命人在大帐外燃起篝火。
清蕴没有彻夜狂欢的兴趣,与好友们分开后去寻李秉真,可学子们盛情难却,非要让他再待些时辰,她便准备只身回帐。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脚步,是王宗赫。
“我和少思说过了,先送你回帐。”他解释。
“有白芷藉香跟着,四处还有侍卫巡逻,三哥不必太担心。”
王宗赫语气平淡,不容她拒绝,“人太多,今晚又都喝了酒,容易滋生事端,送你到了我再回去。”
他说的有道理,清蕴没再坚持。
不同于以往的识趣,藉香这会儿跟得格外紧,几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白芷见了不解,上前拉住他,等两位主子往前走再小声提醒,“远点。”
主子们或许或聊几句呢。
藉香不说话,眼睛还盯着前方。
白芷皱眉,随即明白什么,睁大眼,“那是三公子——”
是夫人的兄长,有必要么?
藉香冷睨她,一切尽在不言中,继续大步往前。
只要不是亲哥,任何人都不能放心。这是他上次陪夫人回门后,藏翠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因为他对世子在廊下看着夫人和王家公子叙旧的那一幕不解,回府后忍不住问了藏翠。
藏翠大惊,说王家那位定是暗暗爱慕夫人,世子面上不说,心底哪能开怀。他们作为世子心腹,要自觉为主子分忧。
有了这话,藉香当然不可能放夫人和任何一个男人独处。
身后两人跟得紧,王宗赫没什么反应。他就是这样,心无旁骛对别人而言是形容,对他而言是事实,不在意的东西压根不会放在眼里,母亲郑氏都曾经被他这死人样狠狠气过。
“这几月过得如何?”路上,王宗赫先开口。
藉香竖起耳朵。
“世子很好,公爷和殿下也体贴。”清蕴看着天边一轮明月,含笑,“太夫人和外祖母一样,喜欢礼佛,甚少管理庶务,隔几日请安即可,也很宽和。”
如今的状态,比她之前想的还要好上许多。可能是李秉真出乎意料得君子,也可能是夫妻俩意外得合拍,她的确如自己所说,感觉很好。
王宗赫一直注意她的神色,知道清蕴说的都是真心话。以前在王家,她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紧绷感,事事小心谨慎,不会和任何人有龃龉,但凡提到她,都是夸赞。可王宗赫看得出,这不能算是天生的善解人意,更像是祖母再疼爱也没法消弭的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