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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引(88)

随着这一声话落,疾风骤雨忽然扑来,她宛如在海面险行的一叶扁舟,随同着起起伏伏,好半晌才跟随找到节奏,身体颤巍巍的,快乐充斥着大脑,让她终于无暇再去想其他。

风雨停歇时,二人仍保持着相对而抱的姿势,彼此唯余重重喘息。

李秉真抬起埋了许久的头,拂过她额前被汗水黏住的发丝,还有几缕被含入口中,随着他的动作,湿哒哒地回到肩侧。

身下锦被也完全是湿泞一片,显然无法再睡了。

他轻声,“先去净房擦洗,我让人重新铺床。”

眼见清蕴去了净房,他起身趿鞋,唤来春风夏至,自己则披上外衣,喝了口温水。

支开窗户,清辉洒入,将他修长的身姿笼在其中。

李秉真看见院中仍跪着的那道身影,目中若有所思。

清蕴今夜的失控,应当和陈危有关。

第40章 山青卷红烟

火日炙人, 夜晚也有股挥之不去的闷热。

即便书房四角置了冰块,张颖拔下金针时,额角还是流下一滴豆大汗水。这针的位置不能有分毫偏差,每每施治, 都必须全神贯注, 耗费极大的精力。

幸而病患配合, 能静坐在那儿近一个时辰不动弹。

随着最后一针被拔下, 李秉真僵直的身体摇晃了下,被张颖及时扶住, 递上唾壶,“想吐血就吐,不要忍。”

看着李秉真吐出几口血水,张颖感慨,“我曾给自己试过各种针法, 给世子施的这种名为枯木逢春, 虽能焕发生机,却也伴随着万箭穿心之痛,世子真是能忍常人不能忍。”

相较于以往的尖锐, 他面上总算有了医者的仁慈宽和之色,“只要再寻到那几味药,我就有七成把握,只是要痛个一两年。”

“一两年而已, 我还受得住。”李秉真道, “还要多谢张叔你为我费尽心力, 想出这种诊治之法。”

这是他下定决心使用此法后的第二次施针, 身体暂时还没有太大改善,但他相信张颖的医术。

张颖正色, “丑化说在前头,七成把握是我估摸的,若是药没找到,或是中途出了差错,都有可能功亏一篑,比以往更差。更甚者,直接丧命。”

李秉真颔首,“在这之前,张叔已经说清楚,我也听得明明白白。”

察觉他的认真,张颖暗暗松了口气,口舌恢复犀利,“两年前我对世子提起这个方法,你让我不要再提,一副等死的模样,如今却主动尝试。果然是成婚的人不一样了,舍不得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小夫人罢。”

早知如此,他就向大长公主提议让世子早点成婚了。

养气功夫深厚如李秉真,对张颖辛辣的讥讽也能含笑纳之,“时移世易,想法自然会变化。”

不可否认的是,因清蕴的到来,他的确想拥有更健康的身体、更长久的寿命。

披好中衣,他亲自送张颖出书房,让下人引其出府。

喝了几杯温水,藏翠入内,递来几封信,里面记载着近日朝堂内局势以及父亲齐国公的动向。

李秉真一目十行阅过。

如今朝堂以及内阁之中,已经隐隐都以首辅柳文宗为首,原本摇摆不定的人渐渐开始坚定立场。皇帝对这种情形,竟再没有此前一家独大的担忧,反而越发放权,也越发沉浸于享乐。

他把信烧毁,再拿起最后一张纸。

有关陈危种种现于纸面,从出生、亲朋、师承到在王家的风评。

毫无疑问,这是个极其简单的人,如他表现的那般,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但李秉真在想,陈危那看似忠诚的表象下,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指尖划过陈危及其叔父到江苏陆家接清蕴的那行字,李秉真眸色不明。

**

六月中旬,云阳长公主在别庄举赏荷宴,邀了京中许多人,齐国公府也在其中。

李秉真本没兴趣,思及近日清蕴情绪平平,便应下来,作出门散心。

宴会定在临近酉时,不至于炎热,亦能在晚霞中欣赏菡萏葳蕤。

“夫人要戴哪对耳坠?”白兰手中捧着一对八珠环和一对金丝玉兔耳坠,笑盈盈问道。

清蕴选了前者,白兰赞道:“我先前也想着这副最衬您的气质,端庄雅丽,和今儿的紫袖衫正相配。”

白兰惯会讨人欢心,一番妙语连珠,让白芷忍不住看过去,多少是有些佩服的。

那天主子询问陈危,白兰明确听到陈危对她无意,沉寂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恢复神采,和往常一样侍奉主子。

白芷稍微问了几句,白兰道:“没事啊,我早知那小子没开窍,拒绝了也不稀奇。本想着主子开口,他兴许会多考虑下,现在看来还是那个木头性子。幸好我在主子身边服侍,月俸丰厚,家里那边不敢轻易催我成亲,也不必急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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