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一棵病梧桐(143)
小小一张二寸红底证件照,上面的少年穿着校服,看向镜头,神情严肃又带着冷漠。
安予星顿了顿,想起了这张照片的由来。当初她记得是要还给许以辰,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夹到手机壳后面,再后来就完全忘记了。
她打开门来到对面住户门口,尝试将手指放到密码锁上,没想到门开了。屋内漆黑,她打开灯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家具铺着一层浅浅的灰,像是好久没人居住了。
许以辰不住在这里吗?
是搬家了...?还是出事了?
她突然想起了司机说的话,心猛地一沉。
第二天,安予星来到市公安局想要了解情况,接见她的是赵炜。
赵炜双手紧握,面色沉重,与安予星说起了当时逮捕的状况。
许以辰以为她死了,眼见池赫庭逃跑就带人去追,但抓捕行动失败,许以辰失手了,被毒贩抓走,遭受了凶残的报复。
48小时丧心病狂的折磨,指甲全部被拔掉,肋骨被一根根敲断,中间有想昏过去,但又被毒贩立马弄醒,心跳一停,就会注射安非他命,被迫全程清醒,保证他感受到非人的痛苦,想死死不掉,全靠意志支撑着。
他被迫染上毒品。
“他连烟都不吸,却染上了该死的毒品。”说到后面,赵炜红了眼眶:“到最后收网时,毒贩们引爆了随身携带的自杀式炸弹,我们的两名队友牺牲了,其中一个还是见习民警。”
赵炜说完,看向办公桌上的合影,路让之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安予星来到指定的康复疗养机构,但被工作人员告知非家属不能见面。
安予星想起了他们的结婚证,她回家急匆匆翻找出来,递过去,急切地证明着:“这个可以证明我是他的家人吗?”
工作人员放她进来,并向她说明许以辰的病情。
许以辰被迫吸毒属于职业工伤,处理的核心是医疗救治和权益保障,因此需要严格保护其职业声誉和隐私。
安予星问:“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略带哀伤地说:“他的状态一直都不好,也不积极配合治疗,而且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他之前有过自杀的行为,但都被救回来了。”
安予星:“自杀?”
“对。”工作人员说:“那天我们的护士把笔落在他床边,他险些用笔刺向喉咙,好在我们的人及时制止住。但到后面,他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发作时,会咬破手指在墙壁上写字,字迹很潦草,我们看不懂,但他每次写完,都会画下
一颗五角星,可能是代表着某种意义。”
满墙的红色血迹,吓坏了不少值班医生。
没办法,心理疾病不同于身体疾病,前者更需要患者积极配合才行,但许以辰并没有想要活下去的信念。
工作人员停下脚步:“到了,就是这里,你只能透过门上的窗户看望,不要惊扰到他,他需要休息。”
安予星往里面望去,许以辰正背对着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他的屋里空无一物,墙上还贴着牛皮海绵,为了防止突发现象。
他的身躯肉眼可见的消瘦,皮包骨头,被病情折磨的毫无生气,散发着死亡沉郁气息,仿佛承受着这几个月的艰辛难熬。
安予星捂着嘴,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颤声喊着他的名字:“许以辰。”
她的声音不大,但病床上的人听见了,他虚弱地看过来。
少年干裂的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但嗓子沙哑到吐不出字。脸色煞白,手背上的输液针却因移位倒抽满整条软管。
安予星示意他:“你不要动,先躺下。”
他却像是没感受到疼痛一样,拔掉针头,艰难地走了过来。
抬手,透过门上的栏杆,去触碰她的脸颊,喃喃道:“是梦吗?”
安予星眼眶骤热:“不是梦,我没死,许以辰,我没事哦,你看!”
少年穿着蓝色病号服,露出的胳膊瘦骨嶙峋,上面布满了疤痕,空洞的眼神闪过光芒,良久,他轻轻用手指拭去安予星睫毛上的泪,像是在触碰极其珍贵的宝物,动作克制又轻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脸色苍白,嗓音沙哑而模糊,眼睛执拗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要哭...”
他觉得这一切都还是梦,梦中的安予星回来了,还在与他说话。
安予星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向他去证明自己是真实的,“你看,我还好好的,我还活着。”
“对不起许以辰,我来晚了。”
“你要好好配合医生接受治疗,等痊愈后,我带你回家。”
医生说安予星的到来起到了很大治疗效果,允许她在规定的时间内进病房照看,但是不要让病人碰上刺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