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120)
待人走后,他的手搭在包裹上,一遍遍的拍打着,自言自语地道:“真是难吃的很。”
这会儿就真的要看命数了。
看他能否活着回到柳安州,撑过阮府那些见不得人的刑罚。
没料到,不用等到次日。
山高水远的,总有人不辞辛苦,千里赶来接人。
赶回来的姚虎急匆匆地跑进屋内,贴在阮知微耳边嘀咕了半天,抱起他身旁的包裹,接人离开了。
白家这会儿真的没空多管他。
白骡子正忙着教训生性莽撞的白泰初。
舒海雪还在灶台帮着乔婉儿烧饭,顺手给白昭昭煮了碗醒酒汤。
姚豹回来时,是跟着狄凌一行人回来的。
几人带着几辆马车停在白家院门口。
紧接着阮家的马车也到了,硬生生地被挤兑在后面跟着。
阮知微望着光脚跑来的白泰初,还有后面想把干粮塞到他怀里的白骡子。
他摇了摇头,没有接过。
远远地看了眼在院门外探头的狄凌,他最后对着舒海雪叮嘱道:“岳母定要记住了,我方才所说的话。”
他是指他的赌咒?还是指他把钱财都留给自家姑娘?舒海雪点了点头,不确定他指的是哪一点。
但每一点,她都会替他看着。
“啧啧,真是依依不舍啊,没想到白家对你倒是挺满意的。”见他推门而出,狄凌赶忙让仆役拿出暖手炉,塞到阮知微手里,催他赶紧上马车。
“要不是你说有鬼热闹可以看,我才不来碍眼。”
便宜谁,都不会便宜阮家人。
狄凌让阮知微上了自己的马车,转头对着后头跟来的人影,调侃地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阮三郎。”
失敬失敬,他当是谁?
竟有胆量来接阮知微回柳安州,没想到是因沉溺女色、名声尽毁的阮景辉。
他还以为至少是阮景明。
那个在柳安州与阮知微斗得你死我活的阮大郎。
“好久不见,二哥。”阮景辉一脚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他弯下身,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望向捧着暖炉闭目养神的阮知微。
听到声响,阮知微微微睁眼,似笑非笑地瞥向他,“是啊,好久不见,三弟。”
他以为以阮家人的性格,绝不会放这等丢人现眼的东西出门。
“见二哥无事,三弟我当真欣喜若狂。”阮景辉敏锐的发觉到这些日子,阮知微脸上居然还长肉了。
怎么白屠户家的风水还旺他?
“听说二哥在锦州城吃尽了苦头,若祖母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心疼?”
吃尽苦头,还让这等祸害继续活着,也是白屠户家无用。
阮景辉口不对心的说着话,假装忘记地微微抬高手肘,让寒风灌入车厢。
他拢了拢渐松的毛氅,嘴角带笑地望着被风吹得脸色发青的阮知微。
“现今见二哥还比在柳安州时,更有活人味,说起来,还得感谢二嫂嫂。”
烂锅配烂盖,阮知微这种不知能不能撑到来年春-日的破烂身子骨,就该配个村野乡姑。
一路的货色,谁也别嫌弃谁。
听到‘二嫂嫂’三字时,阮知微的眼底起了变化。
他笑容满面地抚过自己的咽喉,缓缓地道:“三弟,不知大哥现在还能出声吗?听说自我走后,他没了声响。”
“真是可怜得很,你说,怎么偏偏会是他?”
他就不该放过他们任何人,单独拎出来一个玩,不如凑上一双。
免得一人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他抬袖掩去几声咳嗽,被北风吹得脸色发青。
难得见他动怒,莫非那屠户女有一张绝色脸,连他这种冷心冷性的人都动了心?阮景辉松开手,帘子顺势落下。
他钻入车厢内,嘴角玩味地勾起,慢悠悠地道:“二哥,你是动心了?”
“不过是个屠户家的女儿,等你回了柳安州,不知会有多少世家贵女等着嫁给你。”嫁给他,不如嫁个牌坊,至少还能赚个名声。
阮知微这种人,除了一张皮相极为唬人,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心性阴晴不定,说变脸就变脸,从未把府中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
一想到抓住了阮知微的把柄,阮景辉怎会轻易放过他。
仰起头,他假意思考了一会儿,偏头对着阮知微道:“这种人家的女儿,今后给个妾室当当,已是仁至义尽,二哥不会当真是想八抬大轿,迎娶她为正妻?”
按理说,是个世家子,都不会愿意娶个毫无助力的屠户女为妻,恐会遭人耻笑。
如若他不会说话,不如闭上嘴巴。阮知微心知阮景辉有意想激怒他,只是有些事,他可以不在意,唯独他不该拿白昭昭说笑。
何况从他的口中说出,尤其脏了他心上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