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122)
想着那个让阮知微千里迢迢赶到锦州城的人,阮景辉突然很想见识下。
收一个乡下丫头做通房并不算什么大事,何况他还能借此恶心阮知微。
这笔账算来算去,都很划算。
“转赠于你?”眼中的阴郁又多了几分,阮知微清醒地看着自己一寸寸的在年岁中腐烂着,连点恨意都被视为不孝,他忍之又忍。
他原本想着,如若能在死之前,见一面幼时定下的娃娃亲。
听她念一念自己的名字。
或许在黄泉路上,他都能显得干净几分。
只是有些事,他能忍,不代表他凡事都能忍。
“三弟是觉得我这将死之人,已无力对你动手了吗?”他千不该万不该,用白昭昭来威胁他。
阮知微放下手中的暖炉,袖中的匕首滑-出。
他握着刀柄,低垂着眼眸,轻声道:“三弟可知,容貌对女子至关重要,对书生亦是如此。”
衡山书院收取学生时,自古有‘仪状端正’的要求。
他听说有人四处求神拜佛,就差没在衡山书院的石阶前铺上草席,跪个天荒地老,好让天地知晓他多真心实意。
“听说三弟即将要下场科举了,怎么是不想活了吗?”
女子若毁了容貌,便成无盐,难求良配。
书生若毁了容貌,想来连面圣的机会,都不会有人给。
这世道可真真是有趣的很。
既要人修身养性为重,又常说相由心生,以貌取人。
莫怪这世道催人成魔,难以做人。
他缓缓抬眸,静默地望着阮景辉,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三弟,听说你品行不端,连进书院的担保人都凑不齐三人。”
他话锋一转,望着面色铁青的阮明辉,“不如求求我,柳安州的廪膳生屈指可数,不巧,你二哥我是其中之一。”
阮景辉呼吸一滞,哪怕在心中恨不得给阮知微几巴掌,面上依旧言笑晏晏,“二哥说的是哪里话,你我是亲兄弟,你自会向着我。”
“亲兄弟?阮景明又何尝不是?”他照样能下得了黑手。
阮知微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语速缓慢地道:“阮景辉,不如为兄教你个生存之道。”
“二哥,我……”阮景辉开口,却被阮知微冷冷打断。
“保持你的愚蠢,并让人知道你的愚蠢。”
他既然能在柳安州的时候,将阮景辉玩弄于股掌之间,自然不屑将他视为对手。
“二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他僵硬地对着阮知微笑,却看到他越来越阴冷的眼神,硬生生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会蠢到当场对上阮知微,尤其是明知对方对自己毫无手足之情。
“昔日-你-淫-辱婢女,有违礼教,不等长辈赐下,便猴急行事,损了脸面。”阮知微眼中闪烁着阴鸷,语气轻得像一阵风。
“人应有自知之明,而不是妄想他人不知你心中所想,算计来算计去,反而把自己算进去了。”
他扬起手臂,屈身向前,匕首贴在阮景辉的脸颊旁,慢悠悠地划过他的脸颊。
他笑容满面地道:“连春闱愿意同你互相担保的书生,都失了去,阮景辉,你说你呀,可真够丢人的。”
他活不活无所谓,关键是惹怒他的人,都要颜面扫地。
“不过是说笑而已,二哥是生气了?”阮景辉越是装得卑微无助,越是心狠手辣。
“我还能说出更难听的话,你确定要听吗?”阮知微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就差手腕一个用力,阮景辉的脸颊就会被划出一个血痕。
万物皆有瑕疵,才
会引人注目。
“阮知微,你当真要如此绝情?”按着阮知微的手腕,阮景辉将他的手腕稍稍离自己的脸颊远点。
眼见他当真是想毁了自己,他迟疑片刻,忍不住质问他,“为了一个乡下丫头,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决绝?”
他们说到底还是亲兄弟,自己再怎样,都没过要阮知微的性命。
看清他眼底的无动于衷,阮景辉深吸了一口气,终是败下阵来。
“如若我说,我不该拿她寻开心,你是否会放过我?”人生在世,量力而为。
他不是阮知微的对手,也不想做他的对手。
毕竟一个无所顾忌的疯子,没有什么能够掣肘他的。
松开手,阮知微手中的匕首落在两人之间。
听到清脆声响,他垂下手臂,反手一推,匕首滑向阮景辉。
“就当我送你的。”满头青丝垂在两肩,他斜睨着不安的阮景辉。
忽然,他听到车厢外姚虎慌慌张张的呼唤声。
他不疾不徐地抽回手,撩起帘子,摆手道:“无事,劳烦你稍后寻个机会,告诉你家少爷,找人把里头的这位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