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142)
他急忙把阮知微交托给狄凌,踉跄了几步,才堪堪拉住李世雄的手臂,对着他再三地摇摇头。
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寻开心,也没必要在既定的事实上,把自己也折进去。他以眼神示意李世雄,巴望着他能明白。
他们这些书生能走到今时今日,着实不易,没必要节外生枝。
“书生最不缺血性,有些事情,我能忍一时,却会在往日余生想起时,都忍不住呕血。”挥开何唯道的手,李世雄抓起地上的药草。
他低笑了一声,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望向阮缚心。
“父慈则子孝,你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慈悲,他何至于会有如今的性子?”缓步迈向阮缚心,李世雄抓着手中的药草,用力一挥,将手中的药草摔到他的面前。
没等阮缚心回过神来,李世雄倾身向前,抓起他的衣襟,根本不顾在后头拉扯他的一众仆役,一字一顿地道:“把人当人看,有那么难吗?”
是不难,如若他能看看自己,别把药草也丢到他脸上也就好了。遭受池鱼之殃的姜巍扫了扫脸上的尘土,顺手摘下掉入衣襟的药草。
这一回下山,他猜到会有事发生,却没想到有人往他头上盖土。
“世雄,为师虽常说自己是个半截入土的无用之人,你也不至于今日如此心急如焚地给我添上一把土。”往日余生,多的是机会,他怎么就如此性-急?
小的,少的,老的,每一个靠谱的,嘴皮子耍的比谁都顺溜,就是喜欢火上浇油,看谁要引火自-焚。头疼不已的何唯道一手拉开李世雄,抬手就捂住他的嘴,免得他祸从口出。
“你有气,今后等你有了官威再来显摆,现在一个书生,你再大血性,还不如师娘做的血豆腐来的有用。”不是他看不起李世雄,是他太了解他了,书生意气,容易上头。
“说到官威,今年唯道与世雄就要下场了,再得罪人,就真的要阿弥陀佛了。”嘴里求着佛主庇佑,姜巍看着不怒反笑的阮缚心,无动于衷地道:“知微现今身体不佳,抬来抬去,反而对他养病不利,不如我叫几个人来伺-候他?”
说到这,他侧身面对阮缚心,微笑以待道:“就这么决定了。”
没见过这么征求他人同意?不愧是山长,强买强卖。狄凌在一旁,差点要拍手叫绝。
把人留在阮缚心的眼皮底下,一旦阮知微出了一丁点事,不说山长会不会不悦,只要单单说衡山书院的颜面,就容不得有人如此践踏。
“听听,你这个书生,有点脑子,都不会直接上去跟人干架。”何唯道把李世雄骂的跟三岁小儿一样。
他就想不明白了,平日子在书院内,李世雄也算数一数二的人物,出来了,怎么显得跟个二愣子一样?
何师兄都快把李师兄骂得跟鳖孙一样了,当真是威武,不愧是今后要朝着谏言发展的人物。周钧诺两眼亮晶晶的望着何唯道发呆。
吾等楷模,他定是要学习何师兄的一言一行。
“山长,是当真要如此?”阮缚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巍,衡山书院的百年清誉,他是要
拿来跟自己硬抗?
“不如此,你又能如何?不如我遣个几个学生,每隔几日来府上,瞧瞧他们的阮师兄还有活气?”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能理解书生最有一张利嘴,到时候真得开腔如用枪,真要了人命,就不知阮缚心能不能受得了。
姜巍面不改色地用衣袖在脸颊边上挥了挥,让跟在身后几个专门请来的护院有点眼色,把他围一围。
免得有人恼羞成怒,要了他的老命。
“你……你……”张嘴欲骂,阮缚心气得心口一痛,喘着粗气,脸色又青又白,最后恨恨地扫一圈这些书生,甩袖带人就走。
亏他们还是一群饱读诗书的书生,如此不要脸的行为举止,他们也不嫌跌份?
“去请郎中吧,不用在意多少人,能多请,就多请,一日三餐的请。”姜巍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阮缚心,叫来捧着簸箕就要与人同归于尽的书生,欲言又止地看了眼他手中的簸箕,一脸的难以言尽。
“眠风,等来了郎中,让郎中也给你看看。”他怕张眠风脑子里有暗伤,平时看不出来,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暴露出来。
“啊,我没伤着呀。”张眠风端着簸箕,低头看了自己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一头雾水的被其他师兄弟拖走,一起去请郎中去了。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姜巍这才蹙着眉头,疾步向前,拉高阮知微的衣袖,发现他的手腕不自然的垂落。
当下面色一沉,他几近咬着后槽牙,瞪向望天望地,就是不敢对上视线的李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