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家的屠户小娘子(61)
何其可笑,他同情洛姨娘的身不由己。
还有其子深肖其父,一样的不是人。
“真心喜欢,却让人做妾”谁被这种人看上,真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或许该说,真心不如猪肺。
“你阿爹的真心好脏啊。”她嫌弃的不得了。
听到这话,阮知微非但不恼,反而笑的差点接不上气。
巴望着她能多说几句。
“昭昭深得我心。”他稍作停顿,有些话,再难以启齿,但为了她,他也得说个清楚。
“昭昭,没有人天生就多病缠身,除非有人希望他卧床不起。”
阮溥心要他死,要他连死都以为是自己天生体弱,怪不得他人。
“我这一身病骨,全拜我生父所赐。”阮知微痛麻了知觉,喑哑地笑着。
忍字头上一把刀,那他得多千刀万剐,才那么能忍。
呸呸,他在说什么傻话?白昭昭端来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拧干布巾,拉过他的手,为他擦洗指缝间的血渍。
“你心里头不快活,就说出来,别忍着,憋着,活像一只千年老-鳖。”
她陪着他,大骂这些没良心的烂人。
原谅恶人,是菩萨所为。
她做不了菩萨的活,六根从
来没净过。
“要不,你就别回去了。”
依他这身子骨,或许没等回到柳安州,大概就要死在半路了。
“我不是说过,如果你要入赘,我大可求求阿爹。”有事就求人,她才不要脸。
“昭昭,倘若我能活到明年春-日,即便我无意回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为了名声,他们断然不会留他在外。
“一群臭不要脸的人,如果你不想回去,我有的是力气把他们赶回去。”到时候谁放过谁,还不一定。
白昭昭一向看不惯有人就可劲着欺负人,偏偏又不做人。
人活一世,不过只活一世。
犯不着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伤心难过。
“昭昭,我能暂避一时,却躲不了一辈子。我能来锦州城,全因与你有一纸婚约在。”面对她,他开始忐忑。
他很想长留在锦州城。
留在她的身边。
哪怕要他入赘,他也欣喜若狂。
“昭昭,你听我说,倘若将来有书信寄来锦州城,信中没个知了印章,你千万别信。”
他解下脖颈挂着的知了挂坠,对着底部呵了一口气。
浅浅的在她的手心盖了个印章。
“知了?”对着阳光抬起手背,白昭昭眼巴巴地看着微-红的印章。
“看到这个,就知道是你?”
“可我不识得几个大字,该怎么办?”她不敢多想,他一人回去后,要面对多少的恶事。
“你放心,我会努力去学,你等我有朝一日,给你写信。”握紧拳头,她给自己打气。
他握住她的手,不禁失笑片刻。
一句情难自禁,却无力护人周全。
他当真无用至极。
“昭昭,我对你之心可昭日月。不仅只是一纸婚约,我也不想与你只有一纸婚约。”
人活着,才有万般可能。
自从遇到她,他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磨成一把尖刀。
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他说的好生轻巧,白昭昭不敢再信他,“我同你去柳安州,不然你这身子骨怎能扛得住?”
阿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得把人看紧了。
“你还带着病,他们就糟践你,等你回去了,不是更受罪?”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为了他,她可以是最恶的人。
“我害得你躺在病床上,都吐血了。”她的头随着话语,越垂越低。
满是愧疚地想要跪在祖宗牌位前,替他祈福。
“昭昭,这不是你的错。”他的身子骨早在来锦州城之前,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连仅有的一点甜味,都是她给的。
“可是……”他当着她的面吐血,那场面,她不敢再回想一遍。
“听着,这不是你的错。”他按着胸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谁是谁非,他心如明镜。
“你别生气呀。”生怕他一气之下真有个好歹,白昭昭忙着给他抚背顺气。
“疼吗?”他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心疼她为自己受了掌掴。
他干嘛人要那么好?好的她心口发酸,白昭昭头一回感到懊恼。
阿爹再三叮嘱过她。
不许她带着阮知微胡吃海喝。
初时,她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脾胃虚弱,不能多吃。
原来是他不能吃。
红烛蜡油啪啪作响,搅得人心缭乱。
她坐在他的床边,从不知有人会活得如此辛苦。
“我有什么好疼的。”
一个巴掌而已,是她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