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不解春风意(217)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只有云野对着电话那头的周婉,徒劳地解释着,可连他自己都清楚,这些解释,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然洒在屋内。
林绝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完毕后,走到床边,温柔地看着仍在熟睡的云霁。
她俯下身,在云霁的额头落下一吻,轻声呢喃:“我去上课啦,不许不开心哦。”
云霁缓缓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轻声应道:“好,你放心去。”
目送林绝离开后,云霁也起身出门。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云霁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园。
她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抬眼望去,一幅温馨的画面映入眼帘。
不远处的滑滑梯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站在滑梯顶端,双手紧紧抓住扶手,小脸上写满了紧张与犹豫,小脚试探着,却始终不敢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小女孩的妈妈站在滑梯下方,满脸笑意,眼神中满是鼓励:“宝贝,别害怕,你可以的!妈妈在这儿接着你呢。”
声音温柔而坚定,在空气中回荡。
在妈妈的鼓励下,小女孩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坐下,顺着滑梯滑了下来。
“哇,宝贝你太棒了!”
妈妈一把将小女孩抱住,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不住地夸赞着。小女孩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公园里回荡。
云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与落寞。
曾经,她也渴望在害怕时能得到母亲这样的鼓励,在取得哪怕一点小成就时能收获母亲的夸赞。
可那些成长岁月里,母亲总是缺席,留下的只有严厉的要求和冰冷的话语。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她的心中泛起层层涟漪,酸涩与无奈交织,却又无人可诉。
云霁望着那对母女,公园里的欢声笑语此刻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绝在外。
她的目光渐渐失焦,思绪飘回到过去。
她并非对母亲的关爱全然无感。小时候生病,母亲虽神色匆匆,却也会守在床边,为她掖好被角,轻声询问她的状况,那一瞬间的温柔,曾点亮过她黯淡的童年。
还有那次她在学校演讲比赛获奖,母亲眼中闪过的骄傲,虽稍纵即逝,却也被她捕捉到,成为她成长路上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可这些关爱,在岁月的洪流中太过稀少,被母亲忙碌的身影和严苛的要求所淹没。
多数时候,她面对的是母亲为了家族利益做出的决定,那些决定一次次刺痛她的心,将她推向孤独无助的深渊。
如今,回忆起过往,爱与恨在她心中激烈交锋。
她恨母亲的强势与冷漠,恨那些被母亲亲手破坏的美好;
可心底深处,那份对母亲的爱又难以割舍,毕竟血浓于水,那些偶尔的关怀如同暗夜里的微光,让她始终无法彻底放下。
这种爱恨交织的痛苦,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紧紧缠绕着她。
她双手不自觉地抱住自己,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抵御内心的寒冷与挣扎。
阳光依旧灿烂,可她的世界,却被这复杂的情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久久无法散去。
云野匆匆走进云恪的办公室,眉头紧锁,满脸忧虑:
“哥,我实在放心不下,妈昨晚说的话太狠了,云霁不会想不开做傻事吧?”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不安。
云恪从文件中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神色沉稳地安慰道:“别瞎想,云霁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她心里有数。”
可尽管这么说,他的眼神中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时,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陈砚路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短暂的沉默后,她推开门,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酷与刻薄,语气冰冷:“她要跳海还是干什么,谁都不准管,这个家里不养废物。”
话语强硬,可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慌乱。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背影看似决绝,却带着几分踉跄。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陈砚瘫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云霁昨晚离去时那决然的背影。
她满心后悔,却又拉不下脸去挽回,只能在这看似强硬的外壳下,独自承受内心的煎熬。
云野和云恪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都明白,母亲不过是嘴硬,心里怕是早已乱成一团。
陈砚的脚步声渐远,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云野望着门口,半晌才收回目光,脸上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故作轻松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