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人之常情,谁都需要过程,只要你别赶我走就行。”
宁熠辉说完,膝盖有些发麻,他缓慢站起身,俯下身把沈之行手里那根快燃尽的烟轻轻拿掉,指节在那双猩红的眼眶旁蹭了蹭,像是想把他所有藏着的情绪都擦干净。
沈之行没动,只是抬头看他,眼里湿漉漉的,像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疲惫和脆弱,一瞬间都浮上了水面,整个人有些茫然,又像一头困兽,眼底翻滚着不敢伸手去碰,却又舍不得放手的挣扎。
“你怕,我就等着。”宁熠辉轻轻笑了一声,低头靠近,额头抵着沈之行的额头,声音轻到像一阵叹息,“反正我都没家了,不走了。”
说完,他轻轻地吻了吻沈之行的嘴唇,像是安抚。
没有太多技巧,也没有太急切的欲望,只是一个温热、近乎小心翼翼的吻。
沈之行愣了一下,在温热的触感中,整个人僵住了半秒,随后突然攥紧了宁熠辉的手,像是终于破罐子破摔般,反手扣住对方的后颈,带着点狼狈和发泄后的颤抖,回吻了过去。
这吻从一开始的轻轻试探,到后来的情绪失控,越来越深,越来越急,像是两个人这些年所有说不出口的想要、所有悄悄藏起来的委屈、压抑、不甘、渴望,统统都吞咽在对方嘴里。
气息交缠,耳边是彼此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声,屋里安静到只剩下呼吸和亲吻时细碎的水声。
过了好久,两个人才慢慢松开,沈之行额头贴着宁熠辉,眼尾发红,声音沙哑得像破裂的玻璃。
“没把你带回家之前,还能逃避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沈之行咬着嘴唇,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哑笑,“现在彻底演不了了,操。”
第57章 害怕
沈之行现在是真想演也演不了了。
虽然当了这么多年同性恋,但真要完全代入这个角色他还是很惶恐,毕竟当了多久的同性恋,他就“恐同”了多久。
他觉得命运还是很奇妙,放在快一年前他还是个“直男”,根本不敢想象和任何男人亲密的事,只准备就这样偷偷暗恋其他直男终生,结果没想到现在家里就已经住着一个男的了。
还是之前他讨厌得不行,也羡慕嫉妒恨得不行的关系户。
他当时骂人家装货,结果他自己更装,现在和装货在一起了。
去新公司报到的时候,沈之行已经在这几天内,逐渐接受这件事了。
可能是因为宁熠辉是个心态很好的装货,在国外染了点洋墨水,最该受教育的年龄都在有一百多个性别的国家里度过,所以特别会做自己。
真正践行了他在软件上“谁敢说他”的这句话,和家里闹掰之后,就更是谁也不怕,恨不得立马和全世界官宣。
沈之行还处在一个逐渐从传统走向开放的阶段,敞开大门前,其实特别怕这种“做自己”的人。
昨晚两个人吃完饭出去溜达了一圈,宁熠辉手又不安分地要在外面牵他,公园里还有跳舞的大娘和遛狗的大爷,吓得沈之行快三十度的天硬是把手在兜里揣了一晚不拿出来,揣出手汗了就拿纸擦擦。
宁熠辉问他大晚上耍什么帅,非得揣裤兜里,这鸟不拉屎的郊区住的都是本地大爷,又没有比他帅的男的。
沈之行有苦难言,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恋老癖,结果找了个比他小的,只能说前段时间算命的说他手相看起来有点漏财,这几天揣兜里能锁财运。
宁熠辉说什么算命的乱说,歪门邪道。
沈之行想着宁熠辉那个幼儿园字体,说你又不是正统中国人,懂什么懂。
宁熠辉难得吃瘪,又想说自己有财啊,但是憋了憋,怕说了就没得出租屋住,只能委曲求全,臭着脸擦着人肩膀走了一路。
沈之行觉得还好现在的工作工资高点了,还养得起一个宁熠辉,就是苦了宁熠辉了,当了这么多年的富二代,现在还得在城郊的出租屋里睡地铺,每天和他吃两碗豌杂面。
第一天下来,新工作他还是挺满意的,基本都在熟悉业务,因为都是做b端产品的,所以上手还是比较快。
同事之间氛围也不错,大家都各做各的事,年轻人多,而且体感没有之前的公司那么卷,虽然他们说也加班,但沈之行听了一下他们说的加班时间,就觉得跟没加一样。
在他前司干过后,现在放去哪都觉得人性化。
他第一天上班,所以准点下的班,晚上和何呈约了个饭。宁熠辉给他发了消息问要不要来接他,沈之行说不用,但其实纠结了很久要不要让宁熠辉出来一起吃,不然他一个人在家里呆了一天,但又怕宁熠辉又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