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傲娇死对头的安眠药(173)
可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之前宋野加班的话,都会提前发消息的。
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他按住狂跳的心脏,人往外走了,拨宋野的电话。
始终没人接。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将大半城市照得惨白,医院顶部的大红色亮标,血一般鲜红,透着股死寂。
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跟在人耳边上擂鼓似的,震得鼓膜疼。
心里的不安越滚越大,陆洺捏紧手机:“悠悠,你可别出事……”
*
“大家不要拥挤,不要吵闹,有序排队,听从安排!”
“老人妇女儿童站前面!”
“伤轻的让伤重的,大家互相关照下,有身体不适的及时找医护人员!”
“那边的!不许打架!排队去!”
医院大厅里闹哄一片,源源不断有一身污泥、衣衫破烂的人往里挤,全身污黑,五官都要辨不出来。
唯一分辨身份的是,他们手上捏着的一张白色卡片。
不过只有第一秒是白色的,被粗黑、混着粘腻血液的手接过后,很快被打湿成皱巴巴一团,染上脏污。
水滴答滴答往下滴,黑红黑红的,在洁白的地板上踩下一个个虚浮的脚印。
一层叠一层,很快看不出那是个脚印。
“有人晕倒了!医生医生!”
“救命啊!”
“我的胳膊!快救救我!”
喊叫声、脚步声、哭声、叫骂声、rou体碰撞声……混成乱糟糟一锅粥。
还是透着浓厚血腥味的粥。
救护车来来往往,警笛声不断,红蓝光在一片昏黑中格外刺目。
山区爆发千年一遇特大洪水,引发泥石流,正巧下面大型矿区作业,工人连带着家属大几百人,被掩埋或被乱石砸伤。
灾区正在营救中,先一部分分流到各大医院。
恶劣天气事故多发,单是交通事故这半个多小时已经来了几十个,还都不轻。
医院上下全忙起来,灯火通明,能动弹的都调动起来,所有人都步履匆匆,神情紧张。
却就在大厅的角落里,有小范围的凝滞,血腥味比其他地方都重,路过的几乎都吐了。
往边上看一眼,又是面色一白,低着头不想多事,赶紧走了。
只见十几个一身污血的矿工围作半圈,将几个穿白大褂的堵在墙角,抡起拳头将试图逃脱的人吓回去。
为首一着灰色工作服的男子最为健壮,半身血往下淌,大臂上明显一道粗粝不规则的伤已经化脓,可他感受不到似的,只是沉默着瞪着眼。
污黑的脸上两道突兀的泪痕。
那双目眦尽裂的眼中满是红血丝,聚拢着无边的泪水和滔天的恨意。
怀里却隔着层白大褂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双孔武有力的手却很是轻柔地拢抱。
那小女孩神态安详,却面色惨白,胸膛安安静静。
她别着亮黄的蝴蝶发卡,一身干净的碎花小裙,身上没染上一点脏,安静得像是睡着一般。
手骨有些不正常的弯折。
男人咬着牙嘶吼,像是要冲破牢笼的猛兽:“把我女儿还给我!你们这群庸医!”
有个护士往前迈一小步:“您冷静些,让我们先帮您处理伤口……”
“退回去!”耳边响起声吼叫,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下一秒,边上旷工拳头就朝着她脸而去,她捂着头尖叫一声,却没等到疼痛。
颤抖着睁眼,却发现面前高大的男人将她护在身后,单手扭着那人手臂反转,接着就炸开声歇斯底里的痛呼。
被打的好不讲道理地喊起来:“打人了!医生打人了!”
那护士赶忙拉了男人一把:“宋医生,不能动手……”
宋野不情愿地丢开那只手,他眉头紧皱着,隔着人墙看眼外面混乱的局势,忍下心头的着急。
他转向为首的男人,再是不耐,还是拿出了十足的好脾气,解释说过很多次的话:“先生,您女儿在我离开后突发恶性心律失常,具有不可预见性……”
“我保证我一切抢救符合规范,离开前她生命特征稳定,已经有骨科的同事来处理,都有监控……”
男人嘶吼着,眼珠瞪到恐怖的大小,让人担忧会不会就这样把眼珠子瞪出来:“她疼的时候叫你,你为什么不过来?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先生……”
宋野刚开口,那人就暴跳起来,一把揪住他领子,重重抵在墙,“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感觉后背都要跟混凝土墙一起裂了。
他呛咳几声,无奈解释:“有位女士突发心脏骤停,我走不开……”
他那时已经尽力喊同事过去,可惜来不及了,变故发生得太快了……
他很同情一位失去孩子的父亲,也很惋惜一个鲜活且年轻的孩子离去,更懊悔他没能阻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