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女仵作(440)+番外

出了客栈，市集很热闹，比在客栈里头瞧见的更有氛围。

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铁器敲击声，胡饼店拍打面团声，声浪嘈杂，熙熙攘攘。

街旁一家茶肆的点茶婆婆满头银发，戴几朵大红花，装扮得俏丽，一面拍板吟唱一面叫卖自己的茶汤。

街巷两旁店铺的门板被潮气浸润得油亮，报晓更夫声音悠悠扬扬，遥遥飘荡。

包子店、煎饼店的伙计打着哈欠，在卸下半边门板里进进出出，炉灶里炭火噼啪，蒸笼热气蒸腾。

有的店铺比较直白，直接打出那“名糕”“名茶”“名酒”的红旗挂在门扉前，随着夜景和风的吹动轻轻晃悠着，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不独是店铺，街道两边还有支着的摊子，卖时令糕饼，什么柿饼、核桃饼、麻花酥、冬瓜汤。

裴敬极目望去，只觉这宁州如今果真是江淮要冲，南北襟喉之地，人口近百万。

光是这条街上，便人稠物穰，摩肩接踵，民居挤挤挨挨，精巧繁密，确实有了小汴都的既视感。

仿佛一夕梦回汴都外城的州桥夜市，“马行街”皆是文人骚客，为贵族服务。

外城州桥夜市就如这般烟火气浓厚，迎着灯笼旗帜，格外抚人心。

换了知府和整个衙门官员后当真是改天换地了。

涂钦雪看向四下张望明显心情甚好元芙，灯笼下的身影仿佛也被光晕镀上了一层金光。

“涂钦公子，快跟上来。”裴敬回头喊站着不动的涂钦雪。

女子回头瞬间，桃花眼微弯，许是因为天气热，也兴许因为高兴，面色带着红晕，双眼格外明亮，衬托着本冷清的眉眼多了温柔。

明亮的双眼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涂钦雪心漏了一拍，别过头咳嗽了一声。

再回头除了耳根微红，没有其他异样，“人多，走慢些。”

“往里走，那个巷中应该是文房四宝之类的。”街巷自己虽清楚，但不能表现的太清楚。

涂钦雪赶紧跟了上来，让元芙拉着自己衣袖，“你要买文房四宝做甚？”

“我想学字，届时好看话本子。”裴敬朝他笑笑。

涂钦雪愣了下，确实少有女子会读书识字，见她目光希翼，涂钦雪犹豫下开口，“你若想学，明日起我可教你。”

“真的？”元芙格外高兴。

“嗯，是真的。”涂钦雪眉眼浅笑。

确实该教她读书识字，有了见识便不会那么容易被人诓骗。

虽然以后跟着自己也无人能诓骗她了，但她想学，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入了街巷，虽不如前两条街巷热闹，但也灯火通明。

不少铺子，有卖瓷器、陶器、文房四宝的都在一条街。

挑了几样文房四宝，出了街巷，裴敬觉得骗他骗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等我挣钱了便还给你。”

涂钦雪浅笑出声，“你花不穷我，如你这般花销约莫得花我几辈子还有盈余。”

裴敬闻言尴尬笑了笑。

“可还是记挂你兄长？”看她笑得勉强，不知为何，脱口而出。

裴敬愣了下，随后点头，“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寻过我。”

涂钦雪叹气，伸手揉了揉裴敬脑袋，“元芙真是个傻姑娘。”

裴敬想躲，僵了瞬，没躲开，这举动太过亲昵了，她有些尴尬。

涂钦雪也察觉出了暧昧，尴尬咳嗽了一声，只觉得手心发烫。

赶紧朝前面糖饼摊看去，“前面有糖饼，去尝尝。”

“好。”裴敬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别玩脱了。

不行，到了柳州她得想办法逃离，不然这样下去有点危险。

接下来氛围倒冷清下来许多，或许是因为突然亲昵的尴尬，两人买了糖饼后就没再继续说话。

涂钦雪拿着文房四宝拉着元芙左手衣裳袖子，怕她走失。

身为元芙的裴敬埋头吃东西，压根儿不敢看他，因为太尴尬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埋头啃饼子缓解尴尬。

人有些多，裴敬被挤开了，抬头看去，涂钦雪被挤开了，原本拉着自己衣裳的手拽上了方才被挤在一处的女子。

看那女子懵了懵，呆愣愣任由涂钦雪拽着她往前走。

裴敬忍不住发笑，不知道等会儿他看到拽错了人会是什么表情。

“裴敬？”

闻声裴敬回头看去。

“全大人？”全恩竟然是宁州衙门的幸存者，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宁州？”全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看背影简直一模一样，忍不住喊了声，没想到还真是。

“在汴都城被掳，顺便出个皇城司的任务，路过此处，我现在是元芙。”裴敬赶紧解释一两句，提醒他也别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