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了一下发现,我们市里的自来水,是来自于旁边的龙马湖,我们这里的湖水质量不错,硬度低,非常适合饮用,即便是烧水水壶上的水垢都不多。”
“但乡镇和农村用的都是自家的水井,本地地下水质偏硬,偏偏肥皂的去污力大小除了质量本身外,还有个参考标准,就是洗涤环境。水质是否硬,污垢的种类,洗涤的温度和时间等等。”
“你们恐怕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周渔开始说他们的肥皂的时候,别说范广西,就连莫大海都觉得她这是莫须有,可这会儿他是一脸惊讶。
“我们……没考虑过这点!”范广西皱着眉头说。
这会儿的工厂就是这样,他们只要按着要求来生产就可以了,销售和生产是完全脱节的,偏偏在过去的年代,有就不错了,所以,在这样供需严重倾斜的环境下,他们已经养成了生产了就有人要的习惯,根本不会去想怎么迎合消费者。
改革开放后,有灵敏的厂家反应过来了,慢慢适应市场存活下来,但大部分都因为产品脱离市场,卖不出去而倒闭了。
周渔的这番话,无意是将他们眼前的叶子揭开了,告诉他们,睁开眼看看这个市场吧。
莫大海先是震惊又是认同,最后闪现地是懊悔,显然他也知道了,他们过去一叶障目了。
范广西有些不解的问:“那……其他厂家的肥皂怎么卖得好?”
周渔就说:“我看了一下百货公司的销售记录,农村卖的最好的叫立洁洗衣皂,这是川省绵市的一个日化厂的产品,人家那个地方是出了名的水质硬,所以产品正好可用。”
莫大海也知道立洁,这牌子的肥皂比他们的同样规格要便宜五分钱,当时他们还很生气,觉得这是恶性竞争,但也没有办法——他管不了人家,自己也降不下来。
没想到,居然不止是因为便宜!
“城里卖的好的是南河日化厂的透明洗衣皂,和海市的洁白牌洗衣皂。前者是一种高级肥皂,比较时髦,后者来自海市,有名气。其实在洗涤能力上,并不算太强。”
“这个更符合你们自己的认知,但实际上,我们国家农村人口最多,虽然他们的购买力弱一些,但搁不住基数大啊。所以,你们其实失去了一大片看不见的市场!”
别说莫大海了,就连一开始因为周渔质疑产品,对她有点看法的范广西,这会儿都在刷刷刷地记着笔记。
这……这也太有用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分析过问题,可偏偏,这一听就是对的。
你又不时髦,名气又不大,洗的不干净,价格还贵,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肥皂呢!
莫大海直接这么称呼周渔:“周老师,你接着说,肥皂还有什么问题?”
周渔摇头:“肥皂就这些,不过我觉得已经很致命了,我的想法是,你们基础很好,知名度高,如果可以做出相应的调整,一定会有起色。毕竟肥皂这个东西,只要洗得干净,大家就认可。但香皂就不一样了?”
周渔这个提法,顿时让莫大海和范广西都有点提心吊胆,肥皂就这么大的问题,香皂那得差成什么样?
“我们的香皂也洗不干净?”莫大海都没自信了。
周渔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香皂就是洗澡洗头用的,其实清洁力稍微差点反而体感会更好一些。”
“人体又不是布料,是需要油脂保护的,清洁力度太大,反倒是会干燥起皮,尤其是在这样的冬天,很难受的。”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当时为什么要做铃兰皂?国内好像很少有铃兰香味的洗涤用品?”
事实上,铃兰这种香精就很难提取,天然植物香精的成本非常高,只能选择合成香精,夏国的香精行业并不发达,如果她没记错,这是需要进口的。
另外,铃兰这种植物,在北方几乎很少见,到大街上问问,没几个人知道长什么样是什么味道。
成本高,知名度低,选择这个味道就很迷。
这个是范广西说的,如果说刚刚周渔点出他们的问题,范广西还是一副要不服气的态度,那么现在,他已经主动给周渔解说了:“我们当时想要制作香皂,就想做个全国都没有的,后来正好我们国家跟国际著名香精公司迈莱克合作,我们也参会,觉得铃兰的味道好,名字好听,就选择了这个。”
“因为这个,我们还上了好几次日化杂志呢。独一份不好吗?他们现在都是黄芪,硫磺,不如这个好闻,多淡雅啊!”
周渔就说:“有六成的人不选择你们的香皂,就是因为太淡了。”
这个说法,让两个大男人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