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政变生存指南(107)+番外
武延秀说着说着,神情有些黯淡,忽而,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是太子的属官,是魏元忠的下属,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他们一定愿意出手相救的……你就说,就说……”
“就说武三思动洛北,是为了把他们引出来,这样,一桩刺杀案,先打五王,再打太子和陛下的旧部,这天下就又是武三思的天下了,是不是?”
褚沅深知这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见不得他这样犹犹豫豫,“这样的话解琬会和魏相公说,裴伷先会和太子说。淮阳郡王,我冒险来求见你,不是为了求你把他救出来,是为了求你劝劝武三思,劝他少用酷刑!”
武延秀神情一凛,他想起了崔湜最近给武三思举荐的那个周利贞,那家伙的一双小眼睛望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你是担心乌特特勤他会扛不住酷刑,到最后屈打成招?”
褚沅呼了口气:“若是他真肯痛快认罪,还倒罢了。我担心的是,他起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大刑之下,主动自戕以明心志。”
武延秀被她说的没了主意:“那,褚姊姊,我要怎么和梁王叔说……不,首先我要见到他才是,也不是,我……”
“淮阳郡王莫急。”褚沅安慰了武延秀半句,“你不必说出洛公子的名字,就寻个宴饮的间隙,当着一群人,装作个讲古的模样说,当今圣上流放房州时,饱受酷吏之苦,甚至差点被酷吏矫诏赐死,如今能安然回长安登基,中兴李唐,真不愧是圣天子百神护佑。”
武延秀本来做好了挨武三思责骂训斥的心理准备,听她说得如此简单轻松,不由得大为不解:“就这样?”
“就这样,若是有人问起,便再说些圣上讨厌酷吏至深,登基之后,便将一干酷吏流放岭南之类的话便是。记住,只说事实,只说圣上讨厌酷吏,别的什么话也不要讲。”
褚沅深谙这些贵人们的脾气,只要听了这句,武三思就能脑补出许多句,比如——当今圣上,到底把不把酷吏重刑之下的口供当作口供?以及圣上会不会因为酷刑呗被起些不好的回忆,连带把动用酷吏的人也一起怪罪?
武延秀点了点头:“晚上我们这些武家的子弟们要在一块儿吃饭,我就找机会把话题说了。可,褚姊姊,这样真的能救得了洛公子吗?”
褚沅摇了摇头:“能不能救得了他,最后还是要看圣上的意思,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能争一分是一分,能快一刻是一刻。好了,淮阳郡王,我还要回去见太平公主殿下,告辞。”
褚沅一身白衣,像一阵轻软的云,拂过林间的别院后又飞舞而去。武延秀呆呆地看着她的影子发愣。
见人离开,几个歌姬又上来唱那首古老的突厥歌谣,武延秀挥了挥手,叫乐队换了首绵软的情歌,自己去了帘后的卧榻上斜靠着,一边打着拍子,一边想着今晚的饭局。
第52章
天不亮,长安城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禁军得了武三思的命令,穿着铠甲,明火执仗,挨个在城中抓捕涉嫌谋刺案的罪犯。主谋王同皎是李显之女定安公主的丈夫,定安公主亲自出面哀求,也没有在禁军手下救下自己的丈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
哭闹声,哀求声几乎响遍了长安城。这宛如梦境一般的恐怖直到黎明才将将结束。上朝的大臣们路过紧闭门户的街道,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股预感在皇帝李显因病罢朝时升到顶点。不等那传旨的内侍退出,魏元忠就高喊道:“臣有事关吐蕃的军国大事不得不奏!还请准许我入内觐见圣上!”
内侍知道魏元忠圣眷正隆,不敢和他作对,谦卑道:“魏相公,圣上他真的病了,头疼得厉害,已经下了严令,是谁也不见呐。还请魏相公不要难为小人。”
魏元忠只是刚直,却并不愚蠢,此刻一脸严正:“公公,非是我魏元忠一定要与你为难,而是吐蕃事大,不可不议。我只想烦请公公通报一声,并另传兵部职方司郎中洛北与我一道入内觐见。”
“洛北”二字一出,武三思的眼睛已经瞄了过来。他在动手之前,已经意识到魏元忠可能会就此事发作,却没想到魏元忠的消息这样快。他忙走过去,对魏元忠行礼,又对内侍赔了个笑脸:“公公,既然是军国大事,还是通传一声的好。”
那内侍似乎与他熟悉,不同他争辩,只低头领命而去。武三思又一脸笑容地对魏元忠道:“魏相公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圣上抱病,不能视事,正应是我们大臣为圣上分忧的时候。魏相公老成持重,应当把兵部的担子挑起来,何须事事请示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