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组他绝不掉马(345)
每年羽渊千秋都要这么说一遍,黑泽阵只是面无表情地撇他一眼——说着无聊倒是也没见他关电视。而且每年都这么说、结果到了下一年依旧还是这么做的他岂不是更无聊?
不过他没说出来。
大过年的,懒得说他。
而且背下来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多年每年都看一遍这部电影,好像男主角的台词他就不会背了一样。呵。
黑泽阵只是抬手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搭理他。
但不管无不无聊,谁都没提明年要不要换一部别的电影看、或者关掉电视做些别的事情的想法。
有些习惯没什么好改的。
羽渊千秋于是又凑过来和他碰了个杯。
“新年快乐啊,阵酱。”
他说话的时候少见地卸去了平时几乎钉死在脸上了的盈盈笑意,表情浅淡,声音平静,只一双金色的眼瞳仿佛永恒不变的明亮。
“新年快乐。”
黑泽阵也平静地回了他一句。
两只酒杯一碰即分,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再放下时杯中的酒液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苏联人的情绪大多偏向内敛,当然也有情绪外放者,但羽渊千秋和黑泽阵显然都不在此列——黑泽阵自然是无论对内对外皆是如此,而羽渊千秋平日常常挂在唇边翘起的嘴角则也不过是卧底掩饰的小小手段之一而已。
真正与黑泽阵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其实也不常笑的——倒不如说,早些年间,其实黑泽阵也更熟悉羽渊千秋与他差不多的、常常表情冷淡而不言笑的时候。
不管是黑泽阵还是羽渊千秋,认真的时候向来都是从来不笑的。
每个苏联人大抵都有过诸如此类的想法——那些西方式的、对着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微笑看上去真的相当傻缺且令人费解。
不过近些年来羽渊千秋倒是从未和他说过诸如此类的吐槽过,甚至经常喊他也跟着一起没事笑上一笑。
原因当然也很简单,无非是出于各种原因,他这些年面上从来都是见谁都一副笑脸,别人不笑他也笑,再骂其他人傻缺那就是把自己也给一起骂进去了,索性不再点评,甚至想拉他一起下水——好显得他一个人笑起来不那么蠢。
这些年来,黑泽阵倒是也快要更习惯他笑起来的样子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羽渊千秋这家伙还是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更让人心情好些。
羽渊千秋大抵也是如此。
新年的“假期”不长不短,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做的,就算说是放松也没多少玩乐的东西……但即使是黑泽阵也不会生出“新年一起正经讨论卧底大事”这样的想法,于是两个人最常做的……就是找个酒馆没事喝喝酒。
再则是互赠新年礼物——猜猜看对方今年准备的是什么,没有彩头、也没惩罚,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看对方被猜中时露出的郁闷表情。
黑泽阵前几年送的东西大多一本正经相当好猜,红酒、雪茄、碟片、钢笔之类的东西羽渊千秋往往猜个两三回就能猜中,羽渊千秋的所想却天马行空得多,他性格里又有偏促狭的一面,有一年甚至送了黑泽阵一件迷彩绿色的东正教神父袍,黑泽阵猜了一天都没猜到,把礼物拆开看到是什么的时候当即气得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于是后几年里他也开始随便乱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主打一个他乱送他也乱送,他爱猜不猜。
虽然稍显幼稚与无聊,但新的一年也依旧可以稍稍放松心情。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新年他们两个都能正好赶得上在同一个地方,亦或者是都有空闲的——苏联会给苏联人放新年假,但黑衣组织却又不会给组织成员放新年假,因此要是倒霉赶在新年还要去给黑衣组织执行任务,那就算是黑泽阵也要郁闷地在心里骂一句“晦气”的程度。
羽渊千秋就一边笑一边给他打跨洋电话,外放《命运的捉弄》电影的声音给他听,也算是一起过年了。
虽然谁都没说过,但两个潜伏在同一个组织里、却又因卧底缘故常常在外做对立状的青年一年间常常也就只有借新年才好稍为放松、相互慰藉一二而已。
——但唯独有一年例外。
某一年的12月24日,羽渊千秋和黑泽阵默不作声地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平安夜。
又在第二天一起过了一个美国的圣诞节。
那一年的除夕,两个人凑在一起又看了一部《命运的捉弄》,凑在一起喝了一整晚的香槟、而后又换成伏特加,统统醉了一整天,没看到电视机里苏联惯例的元首新年贺词。
“新年也没什么好快乐的。对吧,阵酱?”
白发青年的脸上再度重新挂起虚浮的微笑,眸色浅淡,不复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