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王妃(339)
话音落,顿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山中之石,多棱角,而河中之石,多圆润。这些石头,应是河中所出。”
徐妙容没吱声。
好半天,她回了一句:“南方本来就多河流。”
言下之意,送盐途径的地方,本就河网密布。石头是从河里出来的,理所应当。
知道她心里仍不自在,朱楹也没计较,他笑了笑,道:“是这个理。”
徐妙容有些不好意思。
朱楹却不看她,只将那石头递到了她手中,道:“从宁波到应天,的确河网密布,可盛产黑色鹅卵石的河流,并不多。”
“你的意思是?”
徐妙容若有所思。
刚才她只顾着不自在了,倒没注意到,眼前几千颗石头,都是黑色的。诚如朱楹所说,这些石头大小,色泽,光滑度都大差不离,不大可能是从许多条河流里分拣出来的。
况且绝大多数河流,沉积的石头多为颜色不一的鹅卵石,从一堆不同颜色的石头里挑出所有黑色石头,她不认为,有人会这么闲。
原先她以为,难不成是顾兴来故意的,搞出了一个恶作剧,故意戏弄她。
可顾兴来不似做这种事的人。
单看先前他将云华堂白送给她,就知,他是个极会权衡利弊的人。既是会权衡利弊,便不会大剌剌将两边好不容易连结起来的关系打断。
可若不是顾兴来,又会是谁呢??送盐来的二人最有嫌疑,毕竟他们近身接触盐。路上又没有摄像头,他们完全可以监守自盗,偷梁换柱。
可徐妙容还是觉得不像。
并非她盲目信任二人,而是,顾兴来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不管是上次送盐还是这次送盐,直到要* 正式送盐的前一刻,他才定下送盐时间和送盐人选。
送盐来的二人本以为,这次轮不到他们了,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兴来又点了他二人。
既是临时决定,二人便不该有提前准备的机会。
退一万步讲,二人换盐,是临时起意。可换了盐,总该有人接应吧。上回顾兴来送盐来时还附了一封信,信里说,二人乃土生土长定海人士,知根知底,人际简单。
老朱搞出了那么严苛的户籍制度,顾兴来给她送盐,还偷偷摸摸,不敢大肆声张。二人祖祖辈辈生活在定海,又是被顾兴来摸查过祖宗十八代的,不该也不大有可能,在他处认识人。
况且若真有心昧下盐,又何必多此一举,再用石头伪装呢?她不是个傻的,顾兴来也不是个傻的。送一车石头上门,不是自寻死路,欲盖弥彰吗?
“王爷。”
正要说话,送盐来的二人却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他们显然已经听说了盐变石头的惨案,彼此脸上都写着震惊与荒谬。
出乎徐妙容意外的是,二人并没有多做辩解。
一个说:“出发前,我们还帮着搭把手,把盐抬上车的。小的亲眼确认过,是盐,没错。”
另一个也说:“是啊,王爷王妃,一路上我们也没敢离这车,盐不该变成石头的。”
“可盐,确确实实变成石头了。”
徐妙容一边说一边观察二人表情。
二人脸上的慌乱和气愤不似作假,不知低声咒骂了几句什么,年长一点的那位道:“王爷,王妃,我们无话可说。但此事,绝非我们所为!我们愿意留在王府,只等王爷王妃查明真相,再回定海!”
还真是当机立断。
徐妙容和朱楹对视了一眼,心里却想着,顾兴来看上的人,都有他本人的样子。
没说相信还是不相信,也没说留下还是不留下,她又问:“来的路上,你们可……”
刚想说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忽然想起,朱楹还没说,盛产黑色鹅卵石的河流在何处。便转过了头,问:“王爷,何处盛产黑色石头?”
“吴县。”
朱楹言简意赅,又说:“他们来时经过桐乡、嘉善、吴县、长洲和武进,其中吴县河网纵横,有两条外河,多产黑色鹅卵石。”
吴县。
徐妙容默念这两个字,顾不上细问你怎么知道这些,她看向二人,问:“你们在吴县时,可有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并未遇到什么事。”
年长者先回了一句,而后又道:“听闻吴县近来不太平,我们便没打算多留。到吴县的时候,正好是白天,因着走累了,我们便在一处树林子里休息了一会。当时天实在热,我们便同一位卖水的老者买了水。”
“老者?”
徐妙容本能地察觉出不对劲,她又追问:“老者怎会在树林子里卖水?”
“不晓得,想是吴县人勤劳,上了年纪也想赚几个铜板,补贴家用。王妃放心,我们确认过那水,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