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春色(119)
师父为千机阁操劳半生,到头来却是孤军奋战,青芜的做法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哪怕是有一线生机人也要救。
林锦璨对红椿道:“回去跟谢如归复命吧,我怎么来的,就怎么把我送回去,以免惹谢府那些人的口舌。”
……
推车辘辘,经过集市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林锦璨藏于货箱中,感到推车停止不动了,然后木箱外有急促马蹄声和百姓的惊呼声,身体下的木板震动得愈发频繁。
“闲杂人等退开!若有阻拦者,一律视为同伙,格杀勿论!”
利刃“铃”地飞出剑鞘,液体喷洒声宛如在耳际滑过,一阵猛烈地撞击,推车上堆放的木箱应声倒地,林锦璨随着爆裂开的箱子摔倒在草垛中,待马蹄声渐远,她从扔掉覆盖在脸上的干草,从刺啦啦的草堆里钻出来。
这是一条窄巷,四周墙壁颓圮,几缕阴湿的青苔爬在角落,从里往外看去,方才嘈杂的集市已横尸遍野,而那些死者脖子上的刀痕,是她所熟悉的千机阁刀法所致。
“那巷子里呢?有嫌疑者一并抓来。”
“是!”
靴子踏步声在身后的拐角处传来,林锦璨看了眼自己满身狼狈的样子,又恰巧出现在青芜他们经过之处,就算真的和他们没有瓜葛,也少不了抓过去一顿审讯。
可周围都被谢鹤徴的手下包围,想要逃窜似乎只有上天遁地了。
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周旋许久,林锦璨已是筋疲力竭,出口其实就在前方,只是眼前赫然出现一道巡查的黑影,她果断拔出发簪,一鼓作气朝那士兵后背走去,将其一血封喉。
她拖住那人的腰把尸体轻轻藏入草堆,做完这些事,她直起身体的刹那,口鼻猝然一热,随即而来的窒息感涌上胸腔,林锦璨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臂,把小腿往后踢,试图绊倒对方的后膝。
“嘘。”
“……青芜?”
林锦璨瞬间瞪大了双目,但眼看她毫发无伤,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
来不及说其他话,便被青芜毫不留情地摁在墙壁上,嘴唇连着后颈窝一并掌握在对方手里。
这番动作已经把四周巡查的人惊扰,青芜轻身一跃,挟着林锦璨飞上屋顶,她把匕首抵在林锦璨的喉咙上。
清冽的嗓音赫然在巷子上方回荡起来:“谢家二夫人已落在我手里,不想看见她曝尸荒野,就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打开城门,放我们离开!”
话音刚落,猎猎东风扑面而来,眼前天旋地转,掠过诸多飞檐阁楼,她总算停了下来。
但这并不代表安稳了下来,林锦璨定睛一看,城楼下方,赤炎军的人和她的同胞们厮杀在一起,千机阁的杀手在武功上可谓一流,但对方胜在人数优势,一把把刀刃砍在白骨上,甚至开始卷曲。
青芜把林锦璨拽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她把细碎的草垛一层层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几乎残损的身躯。
虚弱的少年听见动静微微睁开半只眼,见到面前的人嘴角勉强勾了勾,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才开口,唇齿间便涌现出一大泼鲜血。
新鲜的血伴着肮脏的杂草,窝在红彤彤的**和伤口里,血点洒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更显一副死寂。
林锦璨停在半空中的手开始猛烈颤抖起来:“……师父?”
青芜瞥见林锦璨脖子上暧昧的痕迹冷道:“别废话了,若你的好郎君杀红了眼,连你也不在乎,那我们这十几号人今日都得见阎王。”
林锦璨捂住衣领,试图遮挡那些吻痕,看了眼萧南衣急道:“我不喜欢谢鹤徵,他也不是什么好郎君,师父我……”
青芜语气不善,一边说着,一边将萧南衣交于旁人,对林锦璨冷哼道:“不喜欢?希望你待会儿有点儿用。”
“我掩护你们二人,请务必带人到安全的地方,若有幸,我们在前方西京关处汇合。”
……
城墙上下死的死,伤的伤,血色染红了砖瓦台阶。
谢鹤徵端坐于马背,抬头仰视立于城头上的人。
“退下,否则我就杀了她!”
谢鹤
徵不为所动,他掂量了番手里的大弓,勾唇从箭筒中取出两支箭,抬眸眯着一只眼,似乎在瞄准墙上两人的要害处。
不知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谢鹤徵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有人试图用一个女人来要挟他?
休想。
他对事先埋伏于城墙下的青墨使了个眼色。
谢鹤徵侧首对众人道:“都听见没,人家要咱们退后。”
“够了么,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青芜握紧手里的匕首:“准备一匹快马!你的人全部退下!”
谢鹤徵照做,青芜见此挟持着林锦璨来到大开的城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