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春色(189)
黑漆漆的树梢上忽然睁开无数只冒着银光的小眼睛。
伴着积雪折枝声,林锦璨仔细一听,竟是弓弦紧绷声。
“快趴下!”
话音刚落,电光火石间,箭镞如冰雹似的擦过脸颊,林锦璨伏在马背上,指尖往刺痛处抹去。
湿滑,咸腥。
林锦璨心道不妙,谢鹤徵竟早早埋伏在她们归家的必经之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身后几名将士猝然倒下,火把滚落在雪地里,很快被雪块盖灭。
四周暗了下来,这对他们是雪上加霜。
马儿受了惊,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鸣声,紧接着就是兵刃碰撞声。
“玲!”
林锦璨抓起长枪将对方的利刃接住,奈何对方高大威猛,她在体力上不占优势,就要坚持不住时,有东西将他们分开。
手里的长枪直飞了出去。
火光擦亮的瞬间,她对上了谢鹤徵深邃的眼眸。
男人玄色鹤氅在风中招摇,银冠将头发高高束起,几片雪点儿飘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很快融化不见。
他掌心沉重的长枪变得灵活,似乎对付她一个女子游刃有余。
林锦璨狠狠摔下马,长枪直逼胸口。
林锦璨抓着手里的雪块儿,只能不停闪躲,几番闪躲下来,谢鹤徵分明就是故意戏弄她!
士可杀不可辱,林锦璨喘着气,趴在雪地上竭力看了眼谢鹤徵。
冷漠,戏谑,得意。
林锦璨咬牙,双目微红,鼻尖酸涩。
还没来得及反击,林锦璨便感觉身子一轻,谢鹤徵竟弯腰揪住她的衣领,像提个小鸡崽儿似的,把她揪上自己的马。
林锦璨一下子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她扬手欲掌掴男人,可缰绳一拽,她的手落空了,额头磕在了谢鹤徵的下颌。
“嘶……”
谢鹤徵吃痛却不恼,睨着她冷道:“……野蛮。”
林锦璨试图用手肘顶开他,二人众目睽睽下姿势极其暧昧,男人从后紧紧环住她的腰,下唇不经意间在她额角摩挲。
而林锦璨侧坐于他胸间,并拢的小腿在不断男人的大腿晃悠。
林锦璨道:“放开我,要么就杀了我。”
男人不理会,垂头蹭蹭她的后颈窝:“怎么这么香?涂了什么香粉?”
“快救殿下!”
周琼见状不妙,想要营救林锦璨,可奈何前方皆是利刃对准他的咽喉。
这群人目的似乎从来不是燕军,而是冲林锦璨去的。
见那些没有眼力的东西步步紧逼,谢鹤徵当众人的诧异下,揪住林锦璨的后衣领,鹰一样的眸子盯着周琼,朝怀中少女的唇狠狠吻去。
主将被生擒,本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那不知廉耻的家伙,竟敢当面将他们的崇敬的统领轻薄亵玩!
谢鹤徵调转马头,马蹄在满地清白的山间小路飞驰。
两人一马,逐渐远离尘嚣。
“谢鹤徵,你有完没完?!”
“没完。”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两清?
风雪卷入眼睫,男人垂下微湿的烟睫,沉道:“你不要我没关系,可咱们的宝宝想娘亲了。”
“……什么东西?”
前面的话被风声淹没,林锦璨觉得莫名其妙。
谢鹤徵双目微红,有些急促了:“珠珠着凉生病了,烧一直退不干净,嘴里念叨喊着要娘亲。”
“你这次必须跟我回去见她。”
就这样半懵的状态下,谢鹤徵带她横跨了半疆,到达洛都府邸时,灯火俱熄,已经是深夜了。
男人将她横抱下马,见她还在挣扎便用马绳干脆将她的手腕捆住后,往肩上一抗。
“怎么样了?”
丫鬟见着架势吓了一跳,可毕竟是主子的私事,她也不敢过问:“孩子方才退了烧,现已经被奶娘哄着睡下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恐惊动小床里的人儿,谢鹤徵将林锦璨推到小床面前。
林锦璨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
躺在被褥里的小娃娃安安静静的,白白软软的,或许因发热的缘故,双颊绯红,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整个人如熟透了的小桃子一般。
林锦璨瞧出这孩子的模样与谢鹤徵如出一辙,一看便知是他的亲生骨肉。
她想起,谢鹤徵与旁人成婚快三年之久,这孩子的年龄大概也就是两三岁的样子。
她不禁揪紧衣摆,心口酸胀酸胀的,这是...他的新孩子?
谢鹤徵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冷笑一声:“怎么?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失望了?”
“什么?”
林锦璨愣在原地,把视线回到孩子身上,她跌跌撞撞趴到小床边,掀开孩子的衣服。
她记得她的孩子,腰间有块儿指甲盖大的胎记。
衣裳掀开一角后,林锦璨瞳孔微颤,眼眶很快被一泊热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