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不想恋爱(科举)(68)
可是宜新县,即使击鼓了却不受理,又有谁会真正在意这击鼓之人有何冤案呢。
现在未逢休沐,又不是节假日,县衙哪来的理由拒案。难道县令不在,县丞也不在吗?即便二者皆无,主簿、巡街也一个都不在吗!
闻瑎此刻眼里简直能冒出火来。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那位老汉终于出声了,他叹了口气:“娃,一听你就是外乡人。”
他的声音苍老无力,带着一丝认命感,他粗糙的双手把眼角的泪抹去。
“是我太急了,我刚才在街上,准备到粮店买半袋米回去。可是就被人撞了那么一下,兜里的那五十文钱就不见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现在又没有收成,一家老小就等着我回去才能吃饭呢。”
这老汉的腰很弯,腿脚也有些不利索。手上多处都被冻裂了,上面一层厚厚的老茧,只是打眼一瞧,就能看出这人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
他嗫嚅道:“娃,不是我不领你的情。可是几天前,刚有一个人惹了衙门的一个小官,被人抓进牢里活活打死了。我,我要不是刚才脑子一热,我怎么可能去敲鼓。”
闻瑎怒目横眉:“官威如此之大,当大齐律法何在。老伯,新县令这几天就到了,说不定——”
她的话还没说完,这弓着腰的老汉就啐了一声:“新县令,来了又有什么用。”
闻瑎哑然,犹豫道:“您不期待新县令吗?”
像是找到了什么发泄口,刚才还一直好声好气地说着话的这老汉开始指天骂地:“我们宜新县有不是没有新县令,哪个好好的干满一年了,还不是没过多久就跟那些人同流合污了。那些个当官的全是他狗娘养的东西,来不来都一个样。”
这老汉面黄肌瘦,胸膛剧烈起伏,眼底满是恨意。
“四年前我孙女被县里的王家二少爷欺辱了。他家有钱,又认识人,给县令送了一点礼,把我孙女弄过去当了个洗脚丫鬟,结果我那可怜的孙女没过一个月就死了。呸呸呸,当官的有什么用,欺男霸女。”
闻瑎知道这里的情况或许比较艰辛,可她今日看到的可能不过是这冰山一角。
老汉使着劲狠狠地拍着胸部,良久才把心里的恨意压下去,“娃,我看你是个读书人。能早点离开这地方,就早点走。”
闻瑎心里叹气,拿出来一两银子放到了他手里,“老伯,过个好年。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的。”
我保证,这里会变好的。
这老汉的眼底瞬间充满了泪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闻瑎一眼,伸着手颤颤巍巍地接过来,立刻跪下了:“恩人,恩人。我给您磕头了,您是我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啊!”
闻瑎满是愧疚,根本无法心安理得受他这一礼。父母官,父母官,她现在如何配得上这个称呼。
那老汉始终不肯起身,给她磕了三个头。
他枯瘦得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喜悦的泪痕,骨瘦皮松的手插在雪里,才不至于抖动得太厉害。
闻瑎又在这路上寻觅了良久,面对着满街紧闭的店门,最后还是只身回到了那家破旧的客栈。
“婆婆,您这可以住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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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炭火炉发出的暖气将这间满是奢华物件的屋子里熏得热气腾腾,红木雕花桌椅,青瓷红器、屏风字画、羊毛捻线地毯,只看着物件的堆砌程度,比之京城大族也不遑多让。
这是宜新县乡绅陈向坤的家中,他是这县里最富硕的人家。
陈向坤只穿着一身单衣,肤色却泛红,额头上还冒着汗。一旁娇俏艳美的侍女拿着一串新鲜还泛着水光的葡萄喂到了他嘴里。
陈向坤把这侍女弄到腿上把玩着,嘴里咀嚼着葡萄含糊问道:“最近有什么陌生面孔进城里吗?”
“您也知道,今年的府试开始得早,这县里来来往往都是从咱们这到清赤府考试的学子,那陌生面孔的确多得很。不过,所有人都要经过城门,目前还没有找到符合的人。”
若是让县衙的人见到回话的这人,定是十分惊讶,这人乃是宜新县的从九品的巡检陈毛生,平日里的工作正是缉捕盗贼、盘诘奸伪,傲气得很。
而如今却在这富绅面前伏低做小,姿态异常卑微。
陈向坤把葡萄皮吐到地上,不偏不倚,刚好落到陈毛生的面前。即使是这般侮辱人的态度,陈辉伢却依旧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有消息了可别隐瞒。”
“是是,您放心。”陈毛生从始至终没有把头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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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瑎把行李都放到楼上,潦草地填饱肚子吃了一碗素面。
她将文书放在胸前藏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若不是提前来了几天,她可能也见不到这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