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夫妇倒是劝过从夏,觉得长女不是那般小气之人,对从夏同样爱若珍宝,就算从夏重新可以说话了,长女也不会因此心生忌惮。
谢望舒于是又认真劝过几次,她觉得妹妹为她牺牲的足够多了,即便不想进朝堂,也是可以开口说话的。谢望舒并不想妹妹继续牺牲自己,她想要妹妹能够与她彻夜畅谈。
从夏却表示,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不说话,而且周围的人,也习惯了她的不能说话,她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不便,就不如不开口。
从夏还对谢望舒比划道,她觉得上苍对她太过仁慈了,还能许她重来一次,让她能长久的看到阿姐,活在阿姐的庇护下,她自己则是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生活,不必困在她不喜欢的男人和位置上,她得到的真的太多了。
有的时候,得到的太多,就会心忧自己是否配上苍的这份偏爱,故而从夏表示,她其实知道自己现在会不会说话,都无所谓了,她自然知道一直疼爱她的阿姐会继续疼爱她,不会因她是否能说话而改变。
但是,从夏自己却觉得,如果她可以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以看到自己一直依赖的阿姐命运改变,可以过让自己开心的生活,还要重新可以开口说话……这样圆满的生活,真的太“满”了,这世上几人能圆满?倒不如舍弃一些。以免上苍忽然觉得她不配得到这般多,要自己收回一些。
那不如她自己选择要舍弃的那一部分。
生活本就不完美,不完美的生活却未必不快活。
谢望舒怔怔的看着从夏,心道,她的妹妹,果然长大了。
是了,生活本就不完美。与其让上苍去选择让你不完美的那一部分,那不如自己去选择。
比如从夏,选择了不开口说话。比如她,早早的就选择了不生育,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子,然后才换来了如今的身居高位。
得到
了自己最想要的,舍弃的那一小部分,其实就无所谓了。
谢望舒因此豁然开朗,心情更好了,还招手,让人拿了制作水泥和纺织机的图纸过来,跟从夏说,现在时机成熟,她大权在手,这两样东西,就可以对外公布和发展起来了。
显然,谢望舒是个合格的政客。她对天下百姓有怜悯之心,但是,却只会在她手握权力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自己的怜悯之心。
从夏对此到没有什么异议,人性本就是复杂的,谢望舒只要是个合格的政客,对权力有足够的野心,对百姓不是示弱草芥,在古代这样一个封建社会靠血缘传帝位的地方,就足够了。
她只是看着这水泥和纺织机的图纸,心道,那柳家小娘子,还真的没有白来这一遭。且有了纺织机,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也就能多提升一些了。倒也没甚不好。
至于工业革命会不会提前?谁让这个世界的天道将柳家小娘子放了进来呢?这个bug,当然由天道来承担。
她一个快穿局的打工人,就不管了不管了。
谢望舒又留了从夏一顿饭,她喜欢疼惜这个妹妹,可她的妹妹却天生长着翅膀,是翱翔天际的鹰,她前世已经愧对过妹妹一回了,让她的妹妹为了她,舍弃了自己的人生。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护着妹妹,让妹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站在殿门外,她看着着一袭鲜亮的石榴裙的妹妹,转头对她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快活和自由,展现的淋漓尽致。
谢望舒想,这样就足够了。
人不能不能知足。她的妹妹为了如今的一切美好生活,选择了从此不开口说话;而她,为了妹妹和家人能过得安稳,也为了自己心中的勃勃野心,放弃了子嗣和自由,倒也是应该的了。
谢望舒想通了这些,就又想着给妹妹多安排些人跟着了,她知道等过完年,路上的冰化冻了,天暖和后,妹妹很快就又要走了,她可不想妹妹在外面的时候受委屈。
正要转身之际,就看到了十一岁的司徒瑾,正倔强的想要来见她。
谢望舒微微扬眉,想了想,还是让人将司徒瑾放了进来。
在前世时,司徒瑾是谢望舒的亲生儿子,只是谢望舒生下他之后就死了,母子二人并无任何相处。
但在司徒瑾看来,母亲爱儿子,这是天性。且从种种蛛丝马迹看来,他都觉得,谢望舒和他是一样“重生”回来的,有着前世的记忆,司徒瑾便想要在自己这辈子的生母之外,再认谢望舒做他的母亲。
可谢望舒却看穿了他的心思。或许想要认回原先的母亲是真的,但是,想要利用这个母亲,然后重新拥有争夺皇位的权力,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