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是病娇(44)
闻宴眨眨眼,脑中迅速回想着书中这个词的意思。
他没听过别人骂他这个词,之前也只是听过“奸邪”、“谗佞”诸如此类,“登徒子”倒是第一次听。
不过他好像在景明给他的书里看到过,那情景是:肥肉膘生、獐头鼠目的坏人要欺辱貌美如花的姑娘,姑娘大骂“流氓、登徒子!”
貌美如花是郡主,那肥肉膘生、獐头鼠目的坏人不就是自己了?
也不知为何,他自主带入到了坏人角色,心一凉,自己成流氓了……
被骂的劲还没缓过来,大脑一片空白。
因没听见闻宴发声,明榆逐渐打开指缝,对上闻宴的视线。
两人瞳孔里映着彼此的身影,仿佛都想通过眼睛看到对方内心深处。
就这短暂的片刻,闻宴想了很多,他发现现实与他的想象并不同。
比如,他在书里看见公子英雄救美后,姑娘都会以身相许,但事实并非如此。事实是,姑娘感激公子,仅仅是感激而已,别无他意。
闻宴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其实仔细看,除去锁骨那道最深的伤痕外,胸口还有许多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疤。
每一道疤,闻宴都能说出它的来历;每一道疤都是他在厮杀中留下的痕迹,都是他在鬼门关外走过无数回的证据。
如果她知道了,会心疼他吗?
不会,只会嫌他冷血。
闻宴淡然地笑了笑:“郡主可知哪一道疤是那日在星宿楼中留下的?”
闻宴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他是在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
因为他突然发现浑身上下只有这一道是因别人留下的,还真是稀奇。
明榆一时诧然,目光缓缓下移,停留在心脏旁一寸的地方,有一块凸起的疤痕,皮肉绞烂后留下的就是那样的疤痕。
明榆心房一颤,“闻宴……我……”
她心底涌上别样的情绪,自己的手划破皮都觉得疼,更别说直接刺入身体,那一定很疼很疼。
第一次见面时她并未多想,可现在,再次直面那日的事,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明榆忽然觉得手腕上的手钏有些沉重,虽然是冰冷的银子,但她竟感觉到了丝丝的暖意。
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付出,自己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
明榆不敢再看那个伤疤一眼,伸手帮他理好衣服,还细细地理平了衣角的褶皱。
闻宴语噎,他只是想让明榆心疼他,可他为何看到了愧疚……
明榆声音有些颤,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你方才说,屋里爬来了一条小蛇,想养它?”
不等闻宴回答,他继续说:“养就养吧,但别让他咬了人。”
小白躺在桌子上看了半天的戏,猛然听见有人提到它,又
赶紧直起身子。
明榆转身关上了门,坐到离桌子最远的那张椅子上。她对蛇仍有阴影,因此不肯离小白太近。
小白躺着半天,觉得无聊极了,见到明榆明明那么怕它还要强装镇定,玩心泛滥,欲猛地跳到明榆面前,吓她一吓。结果半途被一个巴掌拍回去了。
闻宴下手没轻没重的,小白被拍的眼冒金光,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卷成一团生闷气去了。
“这条蛇可能只是有些好动……”
明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闻宴抽出明榆旁边的椅子坐下,托着腮,在等她继续往下说。可明榆也不知怎么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明榆抚过手钏上雕刻着的花纹,细细地感受它的纹路,问这样的问题岂非会寒了他的心?
可她必须给父亲一个交代。
“闻宴,今日你在画舫是如何脱身的?”
闻宴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画舫的事还没处理干净。
“我确认郡主平安后,趁乱逃出去了。怎么了?”他歪着头,一脸懵怔的样子。
明榆有些紧张道:“在场的人可有伤亡?”她不自主的捏紧了手心。
闻宴明白明榆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来与自己重提此事,所以说谎是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更何况,闻宴是不会说谎的,会说谎的只有玄枵。
“有。”闻宴道,“我为自保杀了一个人,有错吗?”
他说他只杀了一人,为何父亲说他杀了好几个人?
明榆脸上写满了疑惑。
闻宴正了神色道:“郡主可是不信?武王同郡主说了什么?”
明榆摇摇头,她信闻宴说的话,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
闻宴好似看穿了明榆内心的想法,自嘲般,“武王是不是说我曾经在星宿楼待了数十年,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所以画舫里死的人都是我杀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