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墨(110)
祁襄吃了足有十几卷,摸着肚子一脸餍足:“是了是了,最想念京城的就是这一口了!”
聂昭歪着头,笑盈盈看着她:“姐姐不常在京城住么?”
“不在啊,我在蓟州住。”
“蓟州?”
“嗯,怀王殿下的封地在蓟州,我是他府上的客卿,当
然是吃他的用他的。”
他脸上的笑意收了八分:“你是怀王的客卿?”
“怎么?觉得我没这本事?”
“不是……”聂昭犹豫再三,才说,“所以你才要听他差遣?”
祁襄夹起一颗花生,仿佛在开玩笑:“我爱听的便听,不爱听的,就假装没听到。”
酒足饭饱,二人从酒楼出来,沿着大街往城西的方向走。走到一条小街口,祁襄骤然感到周遭的温度又降了一些,她拢了拢披风的狐领,朝巷子里望了一眼。
“姐姐觉得冷?”
“进去看看。”她带头拐进了那条幽深的胡同,左右一看,发现这里每户人家都门庭紧闭,门上不是挂着镜子就是贴着符咒。月色洒在巷子中几棵槐树之上,投下的阴影形如鬼魅,它们伸出细长的触手,仿佛将整条巷子都扭曲了形状。
走到最里头那户,门上贴了雪白的封条,黑色的大门斑斑驳驳,透过高墙,里头的庭院似乎已然荒废。再看对门那一户,门楣上挂着的红灯笼闪烁的幽暗微光照在一张不起眼的告示之上,上头潦草书着:
「诚征捉鬼大师,报酬可议。」
第55章 【伍拾伍】牡丹血“你说你贪图本王的……
祁襄揭下那张告示,轻轻叩了叩那户的门。
——无人应答。
她又连续叩了几次,终于,里头有人走进院来,声音贴着门缝传出来:“什么人?”
祁襄高声道:“你这里可是在找捉鬼驱邪的先生?我就是。”
门内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听见门闩被拔下的声音,“吱呀”——门开了一条缝,里头探出一张灰白的人脸来,原是位老者,他审视的眼神扫过她和聂昭的脸,狐疑道:“就你这个小姑娘……也会捉鬼?”
祁襄一指对面那扇乌黑的门,笑道:“你说的鬼,就在那里面吧?我可以去捉,不收定金,如何?”
门缝被开大一些,露出个完整的人来。
“大伯,你倒是说说看,这对门闹鬼,是怎么个闹法?”
老者怯怯望了一眼对街,低声道:“你们进来说吧。”
他将二人带进屋内,一位老妇人端来一壶热茶,老者才压着嗓子说起了缘由:“对门儿那一户,原本是个挺富裕的人家,但是一年多以前,开始频繁地办丧事,先是他们家少爷,然后……老爷子……老夫人也相继去世了,最后是他们家少奶奶,一场大火烧了她住的院子,人也烧死在里头了……啧啧啧……”
说起这事来,老两口皆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然后呢?宅子就开始闹鬼了?”
“原本他们家还有守宅的下人,那老爷的侄子还带着家人来住过一段时日,但实在是架不住怪事一桩桩地出,终究人全跑光了,那宅子便空到了今日。”
“都有哪些怪事?”祁襄饶有兴致地喝着茶问。
“无非就和话本里写的那些一样呗——夜半凄惨的哭声、院内漂浮的白影、门前带血的脚印、墙上沁出的血书……诸如此类。”
“哦……”祁襄将杯中茶水饮尽,倏然起身,“知道了,我明日便带着家伙事儿来捉鬼。”
二人从那人家出来,往巷子外面走,聂昭笑着问:“襄姐姐还懂得捉鬼?”
“懂啊,我不是说过,死人的事,我多少懂一些。”
“姐姐不怕么?”
“鬼有什么可怕的?死了的,全都不可怕,活人呀……才是最可怕的……”
“祁时安!”巷口站着一个黑影,对着他们大声咆哮。
祁襄对聂昭狡黠一笑道:“你看,多活泛,多吓人啊!”
大街上灯笼照出萧允墨的脸,白戚戚的,像精致的古瓷。
“殿下莫气坏了身子。”
“什么时辰了?还在街上瞎晃?”对聂昭,萧允墨根本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有我在,怀王殿下不必担心襄姐姐的安全。”被忽略的人却非要证明一下自己并非空气。
萧允墨冷眼瞧了瞧他:“有你什么事?”
祁襄不再理会萧允墨的脾气,迈开脚步往马车的方向走,一边若无其事地问:“殿下何时从宫里回来的?”
“酉时。”
“殿下辛苦。”
“你也知道我辛苦,还叫我费劲找你。”
祁襄侧过脸:“您费劲了吗?不是一直有人跟着我么。”
萧允墨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