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墨(120)
她说着说着,恨意愈发浓烈,一双苍白的手攥紧了拳头,手背爆出青筋。
“但我
不能死……我就是变成厉鬼,也要去向那畜生索命!“她缓缓摘下蒙在面上的绸布,烧伤留下的狰狞伤疤如浅红色的寄生虫,歪歪扭扭爬满她原本美丽的脸庞,“老天没让我在那场火里丢了性命,却将我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过夫君早已不在,我便是如何丑陋,都不打紧,我定要让那畜生,付出代价!”
三人见此情景,无不动容,沉默片刻,祁襄肃然问道:“敢问夫人,你说的那位‘权势滔天的歹人’,姓甚名谁?”
方夫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此人的姓名,我化成灰也不会忘记,羽林卫副指挥使,祝斌。”
“哟……”祁襄眯起眼,神情意味不明。
萧允墨捕捉到她细微的情绪,目色如鹰,落在她的脸上。她避开他的视线,又对方夫人道:“巧了,这个祝斌我也很是厌恶,夫人放心,你的事,我祁时安管定了!”
萧允墨这时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你说祝斌做了这些恶行,可有证据?”
方夫人激动地扬起声调:“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或许是意识到冲动无益,她立刻收敛了情绪,起身从梳妆台的一个小匣里拿出一支金钗来。
“他别院之中,有一处‘藏宝阁’,每每都将我带至那处,用他的话来说,我也是他用来赏玩的宝贝,那地方堆满了各种金银珍宝,这支钗子就是他赏我的,说是宫里的物件,王爷应当能认出来吧?”
萧允墨接过钗子,翻看片刻,点了点头:“确实是宫中之物。”
他将钗子放回桌上,沉声道:“并非本王不信你,祝斌其人阴险狡诈,羽林卫又通晓律例,熟知审案的门道,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极容易被他脱罪。”
祁襄言辞恳切:“这祝斌在我这儿的官司可不止你这一件,这‘藏宝阁’之中,定然藏了不少他贪赃枉法的证据,若是夫人能再提供一些别院的线索,我定能将他一举扳倒!”
方夫人垂下楚楚动人的眼眸,凄然道:“每次他们都是将我蒙了双眼带上马车,我实在不知道,那别院究竟在何处。”
祁襄柔声安慰:“无妨,夫人您且再好好回忆回忆,例如每次马车的车程大约有多长时间,那别院之中,可否有什么特别的景观或事物,您在那儿的时候,可曾听到过什么特殊的声响……总之,雁过留痕,祝斌既作恶,一定会留下端倪,你若想到什么,便遣冯嬷嬷或是大伯来城西肃王府传个话便是。”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八卦花钱,递给方夫人:“拿着这枚钱币,到肃王府说找祁先生,自然会有人带你们来见我。”
方夫人清冷的眼中沁出热泪,她握着花钱躬身下跪,言语激动不已:“方李氏叩谢殿下、姑娘大恩!”
第60章 【陆拾】细网织“时安,就是四时平安……
三人往槐香胡同外头走,萧允墨还没忘记方才心中所疑之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祁襄,面色阴沉:“祁时安,你躲在后面做什么,过来,我有话问你。”
祁襄作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殿下,小人怎可与您同行,坏了规矩。”
萧允墨几乎要笑出声:“规矩?来的时候你全程走在本王前头,这会儿倒想起规矩来了?”
她讪讪一笑,走到他身边,聂昭也加快脚步,三个人站成一排,几乎占了一整条巷子。
萧允墨问:“你方才听见祝斌的名字,在那里‘哟’什么‘哟’呢?你与他又有什么过节?”
“我与他的过节,殿下是知道的啊,张瑶不是与他有仇么。”
“你不是说,张瑶之事,暂时没找到太好的复仇机会,早已搁置了么?”
“好机会不是这就来了吗?羽林卫行事虽然行事乖张,但这个祝斌脱了官服,私底下很是谨小慎微,之前确实没抓到他什么小辫子,但如今有了‘藏宝阁’这一桩事,情况可就大大不同了。
“只是这样?”
祁襄用力一点头:“当然!”
萧允墨的眼中仍然充满质疑,但祁襄的心性他再清楚不过,她若是藏了什么小心思,就是问到天上去也问不出一句真东西。他颇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道:“羽林卫势力盘根错节,不亚于缉事司,此事须得细细图之。”
聂昭冷哼一声:“嘁,什么羽林卫指挥使,怕他做甚?姐姐一句话,我替你杀了他也不是不成!”
萧允墨冷冷道:“杀一个人固然容易,但若不将他的势力拔除,将来还会有十个祝斌、百个祝斌,杀也是杀不完的。”
祁襄也道:“殿下说在点上了,况且,对他这种人来说,死简直太便宜了,要就要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