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大队长的同时,他们也去发电报给家里人报平安,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电报一个字需要一毛三,很多人能精简就精简。
尤其是叶榆这样家人已知她所到公社大队的知青,随大流发了一个“安”字回去。
各大队的人到了,基本上都是大队长亲自过来,大队长没时间也会派干部大队会计或民兵连长替他过来。
王家沟来的是大队长王志明,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看上去三十来岁,在诸位大队长当中绝对算年轻的。
他不仅壮,个子也很高,初步估计一米八以上,外罩一件长款军绿色的棉大衣,来自军人同款,腰杆挺得看笔直,脸也一直板着,看上去挺能唬人。
可能因王志明曾经当过兵,公社副社长对他态度上挺客气,但被鹤立鸡群的其他公社大队长对他未必全都服气,有好几个在他们聊天时有私下眼神打架。
叶榆以她超人的听力,还听见有人小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
???
人缘有点差啊。
王志明不管也听不见其他的窃窃私语,和副社长聊了几句后,便开始叫人:“叶榆。”
“到。”叶榆举了个手,扛着行李往大队长那边走去。
因知青办那边有提前打招呼,王志明知道叶榆是村里嫁出去女儿的闺女,在看见叶榆第一眼时拧了下眉。
只觉得她未免也太瘦了,皮肤也比在场全部人都白,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城里的,地里的活也不知受不受得了。
直到又看见叶榆轻松扛起行李,方知什么叫“人不可貌相”,这精气神儿,不愧是他们王家沟出去的姑娘(?)!
“行李放在驴车上吧,”王志明介绍了下驴车旁边站着的一位老村民,“这是王进财同志,队里的牛和驴,王进财同志把他们都照顾得很好,你可以叫他财叔。”
叶榆跟着唤了声:“财叔。”
王志明又叫下一个:“花菲菲。”
巧了,正是那个苹果脸女孩儿。
花菲菲的行李也是大包小包,她人不算瘦,但个头小小的,力气不大,一下子拿不起这么多包裹,但因先前大白兔奶糖结下的人脉,周围有不少人帮她。
“韩景,徐飞。”
剩下两名知青是男青年,其中韩景来自燕京市,不要问叶榆为什么知道,因为他正是与叶榆同坐一辆车的路人甲青年。
韩景个头高,只比大队长王志明矮一点点,但可能因青春期在长身体,非常瘦,瘦成竹竿,脸上还有几颗藏不住的青春痘,正处于丑小鸭尴尬时期。
至于徐飞,身高一米七,带着眼镜,长得一副斯文书生的模样,但性子似乎不是,常笑出一行整齐的白牙。
两人都是外向的性子,他们声音洪亮地叫:“大队长,财叔。”又自来熟地和叶榆、花菲菲打招呼。
而花菲菲也是一个自来熟的性子,三人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韩景,徐飞:“花菲菲同志,刚刚谢谢你的大白兔奶糖。”
花菲菲:“不客气,韩景你是燕京的啊?有没有去看升旗?我是为了这个特意报的燕京附近的公社。”
徐飞:“我也是我也是,还有长城……”
韩景问:“叶榆同志,你这力气怎么练的?”
花菲菲:“对啊,对啊,你扛着行李好轻松的样子,但你行李也不轻啊。”
叶榆:“天生的。”
花菲菲,韩景,徐飞:“牛啊!”
叶榆:“……”
闹腾是闹腾了点,但挺其乐融融的,在短暂的时间里,三人还认识不少其他知青,尤其是花菲菲,也不忘和他们告别,约好一定要去彼此的大队串门之类。
大队长听他们聊天也挺新鲜的,可能因这群年轻人为平泉镇带来不一样的活力吧,这和当年他刚参军成为新兵蛋子一样,到后面,才知道什么叫做军营的苦和累。
他催道:“行了行了,再不走,等回村里太阳都下山了。”
几人忙乖乖爬上驴车。
驴车载了他们一段不长的平地距离后,一到开始爬坡,大队长从驴车上下来,从坐车改为步行。
其他人:
???
财叔只说:“太重了,怕驴承不住。”
其实一两个人坐上去还是可以的,但大队长认为这些知青和刚入营的新兵蛋子一样,需要锻炼一下,本地村民赶集谁不是一人来回走个三、四十里不喘气,十岁小孩儿都可以,他们必须得可以。
何况驴车走山路真载不了那么多人,这年头,驴也很精贵。
于是除了驾驴车的财叔,剩下其他人都开始走路,遇见陡峭的下坡,需要按住行李,遇见陡峭的上坡,需要帮忙推车。
大队长也一样。
他们还发现,大队长的一只腿有点儿毛病,走路的时候,行走更是一高一低,这可能正是他退役的原因,但哪怕脚跛,上坡下坡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