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香毒(119)+番外
朱二杆松了一口气。
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新的枷具,向前走两步,放到他的口边。
少女的动作很慢,木着脸流泪,全然不像牢头那样看起来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她自己说的,问完,就走。
朱二杆张口咬住枷具,女郎小心地帮他把刑具绑好。
随后,看着她往后退了一些。
……
颤抖着叙述案情的声音消失了,狱卒和护卫们立在拐角处,垂首不敢多看,只有站在最前的男人,目光冷寒,直直看向监牢的方向。
寂静只维持了一会儿,一声恐怖却像是被什么堵着的惨烈嘶叫爆发开来,让所有人都震得面色惊变。
而披着兽氅的男人已经疾步到了监牢外。
谢砚深眸中阴沉疑愕,定定看着牢中那道纤瘦的背影。
刑架上的人已经痛得昏死过去,疯狂的挣扎过后,肢体痉挛扭曲,几乎不成人形。
玉怜脂举在身前的手终于动了,颓然松下,沉而大的空木盆摔在地上,残余的盐水溅出些许。
第55章 裂痕
一片幽暗之中, 只有火焰散发着赤色光亮,折照在石栅外。
转角处的狱卒与护卫惊震片刻后反应过来,立时要跟上去。
牢房外的男人面容冷峻, 目不斜视,抬起小臂一瞬,以作示意。
所有人见令顿住身, 轻步退回原位。
谢砚深抬步跨过牢门,走入石牢中,眼神紧锁站在侧前方仿佛木僵的少女,躬身捡起被随意丢到一旁的帷帽。
…
身后, 熟悉的温热正在靠近, 男人的手抚上她的肩, 进而握住她的肩头, 不由分说将她缓慢扭转过来。
玉怜脂面无表情, 仰首看他,只有泪水流了满面。
她的眼被淹没模糊,看不清面前人表情,只看得见他深黑如渊的双眸,厉辉熠熠,承载着许多情绪。
但是她此时看不懂, 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探究。
明明她的心疾没有犯,她还能站着,还能正常地呼吸, 可她却觉得像是掉进了一张无形的网,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心脏在跳动, 血液在流淌,灵魂却已经被活埋。
男人的手慢慢往上移,直到捧住她的脸,他望着她空洞的眼睛,像是想要沉入她的思绪,浓重的血腥与冰冷的阴暗中,沉默持续了很久。
最后他失败了,抬手为她戴上帷帽,系好环在脸颈交界的细带,侧身探臂,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出了石牢。
-
马车没有立刻行回侯府,而是在京城的另一端,隐秘的地方停下。
车夫下了车,和护卫一起远离车马,守在合适距离内,严防有人靠近。
已经脏污了边角的帷帽被丢在角落,玉怜脂靠在男人怀里,偏首静静望着厢壁,不说话,泪水已经流干了,只有眼眶依旧通红。
“……斯人已逝,你的身子经不起折损太过,”谢砚深低头,只看见她的侧颜,不禁皱起眉,“如今当年案犯已经抓到,也让你见过了,推究根源,找出幕后主使只是迟早,我会尽力彻查。”
“之后的事,你就不必再管了。”
说完,过了半晌,怀中人有了反应。
她的声音沙哑,轻飘飘的,异常冷淡:“什么叫做,不必再管了?”
谢砚深眉心压得更沉,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此事急不得,我已经着人调查,但背后联结太广,牵一发而动全身,准备万全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你安心养好身子,我既承诺过,必会做到,将来事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派去谯地寻访的人传回来消息,说是追到了那位名声在外的游医的踪迹,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
玉怜脂冬祭接连受惊,病情这些日子虽然看起来好了一些,实则早年根基损伤太过,没有三年五载根本不可能补到本里。
乔大夫说,她的病是身病,更是心病,只治身不治心,事倍功半。
她执念太深,时刻牵挂父母之事,夜晚偶然惊梦也是为的此厢,以致病症久久不愈。
他今日让她来这一趟,不为别的,只是让她知道,冤案彻查有望,之后静下心养病,等待结果。
但方才她在狱中的模样——
她生性娇弱,素日也是好脾气,被逗弄急了也只会使些小性子,来得快去得更快。
在狱中泼的那一盆盐水,若不是她心中痛极,何至于如此。
说到底,是他疏忽了,不应该让她自己去问那个案犯,以至于她受了这样大的刺激。
“怜娘,往后……”他继续劝。
“我若要继续管呢?”少女清泠的声音打断他。
玉怜脂僵硬着缓慢撑身起来,回眼看他,脸色苍白如纸:
“我若非要管,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