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香毒(165)+番外
另一侧的陈妈妈咽了咽口水,她也是知道眼前这位的真面目的,兰形棘心,可怕得很。
高大夫人眯起眼,眼神几变,最后沉默了。
陈妈妈见她反应,识相退开。
玉怜脂笑起来,扶着人往外走,亲密地贴近她,絮絮叨叨:
“婶婶,从前我在江南时,有道士给我批命,说我八字太轻,最见不得那些脏东西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惊吓到。”
“等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婶婶可都要和我站在一起,陪着我,不然我会害怕的。婶婶还不知道吧,我悄悄同您说,我最近一害怕,就会整宿睡不着觉,还会说梦话呢。”
语气十分认真,仿佛和身边的人真是最亲的婶侄,此刻掏着心窝子说秘密。
高大夫人耳下连着下颌的地方绷得极紧,嘴角和鼻翼侧端微微抽搐。
身旁女娘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地清澈,继续小声说:
“婶婶知道说梦话吗?说梦话呀,就是梦里头什么真的假的全都胡乱抖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嘴上全没个把门。”
“婶婶,你说,是不是很吓人?”
高大夫人停住脚步,偏过头死死盯着右侧扶她手臂的人。
玉怜脂面露疑惑:“婶婶,怎么了?”
“……没什么。”片刻,高大夫人扯起一个皮肉分离的笑,咬牙切齿,“被吓到了而已。”
玉怜脂连忙给她抚背,急急认错:“诶呀,都是我不好,吓着婶婶了。”
末了,柔声安慰:“只要滨叔和婶婶都站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梦魇、乱说梦话的,婶婶,别怕。”
面色真切,握紧了女人的手。
对视许久,高大夫人转回僵着的脸,接着朝前走去。
…
科仪要择地筑坛,清晖道人仔细挑选,最后,把法坛定在了春季时刚修整过、用来办花会的飞红园。
飞红园占地广,里头一大片林子,还有流水贯通其中,每日都有匠人细心养护,风景极好。
日光灼人,西院众人入园时,下人们乌压压在外侧围着,走到园中心,三层法坛已经垒好,神像威严,座下法桌之上置放香炉、五供、法器,两侧华幡高挂,威仪庄严。
老道氅衣飘逸,立于坛前,单看背影,颇有几分鹤骨松姿的意味。
他身后还站着数十名年轻道士,站位似乎也有讲究,俱是肃静以待。
另一头,王老太君坐在主椅上,果如谢文嫣先前所说,病得严重,如今病症初见好转,人却灰瘦了许多。
在她旁边坐着的两人,自然便是安平伯夫人和赵庆姗。
谢滨和高大夫人走在最前面,玉怜脂和龙凤胎并排走在后头。
香火烟气飘入鼻中,谢文嫣不适地捂着唇轻咳两下。
谢文霖担忧看她:“嫣儿,还好吗?”
谢文嫣左手拿着团扇,用些力扇起来:“咳!好呛!”
玉怜脂也用扇子尽量驱散浓郁的香火气味,低声说:“暂且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王老太君跟前。
“母亲,姨母。”谢滨和高大夫人行礼。
王老太君身旁的赵庆姗站起身:“见过大表哥,表嫂。”
长辈的礼仪结束,谢文嫣谢文霖紧随其后,上前:“祖母,姨祖母,表姑。”
四人完毕后,才到最后的玉怜脂
垂首恭敬道:“太夫人,伯夫人慈安,赵小姐妆安。”
她虽然头低着,入眼只有交错有致的石子地,但刮在她身上的三道锐利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无法忽视。
但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下去,一道高瘦身影一步踏过来,挡在她身前,另外两只小手悄悄把她往后拉。
谢滨面色凝重,朝王老太君拱手:
“母亲,午时将到,若要祈福驱病,便快开始吧,您身子不好,应当在房中多加修养才是。”
王老太君视线被阻断,眯起眼,眼神更加冰冷。
漠然看着他,而后开口:“急什么?”
“只要今日能除病根,我自然大好,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老婆子如何行事。”
谢滨脸色更差:“母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王老太君不耐烦地摆手,“一切跟从清晖道长的指引,无需你多话,坐着罢。”
谢滨欲言又止,高大夫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呼出口气,最后带着人入座。
科仪流程繁杂,玉怜脂端坐在椅上,望着不远处极尽严肃神密的种种情状。
道士们的步伐时而轻盈灵动,时而沉稳如山,步法奇异,应当是传闻中的踏罡步斗。
手中掐诀念咒,经咒细密却又异常整齐的声音传来,竟有一种让人不由心生肃敬的感染力。
一直到午时末,法事才快走到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