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香毒(204)+番外
玉怜脂没立刻回话,在檀榻另一端施施然坐下。
高大夫人看见她,心中就火起,忍不住冷声:“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能得意一辈子,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太过,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见这话,玉怜脂不怒反笑,幽幽看向左侧的女人:
“婶婶,说大话是个坏毛病。杀我?您有没有这个本事,您心里清楚。”
“哼,既然我没本事,于你无用,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若是自有神通,尽管去使出来,何必求人?”高大夫人被她话里的轻蔑激得怒火更盛,冷笑回击。
“求人?”玉怜脂笑眯眯地,“婶婶说错了吧,我明明是在威胁你呀。”
“你!”高大夫人一口气噎在胸口上不来,怒骂,“无耻!”
玉怜脂收了笑,不欲再和她兜圈子:“长话短说,我要你想办法,帮我立刻出行宫,再给我准备一幅行宫方圆百里的舆地图,事成之后,我把那两个香囊还给你,而且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
听到“还香囊”,高大夫人猛地一惊,眼神锐利起来:
“这个时候出行宫?还要地图?你要做什么?”
玉怜脂淡淡回视:“我要离京。”
高大夫人简直要气得发笑:“你就拿这四个字是想蒙谁?你若只是要离京,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急在今日?真想走,你的好滨叔也能为你做主,你又何必为了这件事放了手中这么好的把柄。这话你说得出口,也该知道我不会信。”
她还记得,从前玉怜脂对她说过,商贾不做赔本的买卖,今天她一反常态,换三岁小儿都不能相信。
玉怜脂盯着对面的人,无言数秒,而后启唇:“我离京,是为了逃跑。”
这话出人意料,高眉湘顿时愣住了:“逃跑?逃什么?”
玉怜脂眼瞳愈发乌暗,直勾勾看着她,张口:
“我和深叔有了私情,他不肯放过我。”
短短十数个字,却如惊天霹雳一般。
高大夫人眼睛都不眨了,整个人僵直得浑然一尊泥偶,又像是毒发身亡再也动弹不得。
唇瓣、手、眼珠……全都在颤抖。
玉怜脂不管她,自顾自接着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深叔,不对,我叫他砚郎,滨叔病倒之后,我搬到了珠玉院,他很照顾我,时常派人私下来问我好不好,大约就是那段日子吧,我们有了书信来往,一来二去的,我们就……”
高眉湘整张脸都是白的,笑得很僵硬:“不可能,你在说谎,二郎不是贪恋美色的人,最重礼仪规矩……”
玉怜脂幽幽打断她,笑容浅浅,却如精魅骇人:“砚郎确实不贪恋美色,我最知道了。他没有过女人,我是第一个。住在珠玉院的时候,入了夜,他身边的福明就会从小门接我去主院,我夜夜都在他的榻上睡,但凡他回来,都要和我一同安眠的。”
言语慢而柔:“那日飞红园的春花宴还记得么,我换了衣裳,其实他也换了外袍,只是颜色相近看不出,那天我相看举子惹他生气了,他就在飞红园最偏僻的小院里弄了我一回,所以我才来晚了,飞红园的那些大管事都知道我们的事,可是没人敢说,就连王老太君也不知道,侯府的家主终究只有一个。”
她越说,对面坐着的高大夫人脸色越难看,眼里甚至浮现出丝丝惊恐。
“你,你……”
玉怜脂微微歪头,笑着看她:“对了,你不是想知道四时园里安平伯府的表少爷为什么横着出去吗?因为他轻浮冒犯我,砚郎下朝回来撞见,生了大气,把他打成了重伤。”
“你胡说!这些都无凭无据!”高大夫人压低声音,咬着牙,“你谎话连篇,惯会诓骗人,休想再骗我!”
玉怜脂浅笑依然,不紧不慢:“我当然有凭据。前段日子,他送了我一副珊瑚金玉的点翠头面,说是年宴太后赏赐的,那副头面就放在珠玉院的库房里。头面署有工匠的名字,我记不全,只记得第一个名字是阮之义,天下闻名的巧匠大家。”
语落,高眉湘的眼睛蒙上死灰。
谢砚深班师回朝第一次宫中年宴,她强撑着去了,知道赏赐单子的人寥寥无几,太后的确赏了一副点翠头面给谢砚深,回府之后,这批赏赐应该一直在主院的大库房里保存着。
玉怜脂是在那之后一年才进的京,她能知道这件东西的存在,还振振有词说出匠人的名字,她是胡诌说谎的可能性真的太低。
然而对面的人犹嫌不够,又把手伸进怀中,拿出了一柄长物。
刀鞘和刀把顶端的各色珍奇宝石光华眩目。
高眉湘眼睛瞪大。
玉怜脂垂眼看着手上的匕首,轻声:“这把刀是塔碌国的贡品,我从他寝房的多宝阁上拿的,削铁如泥,不知道婶婶认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