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香毒(75)+番外
这一次,她有了反应。
少女一把推开眼前的人,手往回一伸,立时握住了什么东西,随后抬起手,狠狠划向自己的脖颈!
如此狠绝,已是决意赴死。
“住手!”谢砚深反应的速度极快,狠力扯住她的手臂。
但她划得那样用力,那根白玉簪终究还是在她的脖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丝许。
他夺过簪子,又用东西捂住她的脖颈,眼中急怒:“你!”
她却丝毫不惧怕他阴沉如水的脸色,而是抬起头,空洞的眼不断流着泪,就那样看着他。
终于开口——
“我……我还能去见滨叔吗……?”
这个时候,她不是为了自己而哭,而是因为害怕疼爱自己的长辈会伤心失望。
但这件事,明明不是她的错。
谢砚深呼吸猛地一滞,微微偏首。
此时,他居然不敢看她的眼。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当日在梅林里的她。
虽然一样在哭,却是鲜活的,有生气的,拿着一枝梅,和他讨价还价。
不像现在,苍白,枯萎欲坠。
“……一切都是我的错。”他说,
“我会补偿你,只要你说……”
她低着头,扯着身上的披风,打断他的话:“我要回去,我想回去……”
声音哽咽,身躯颤抖着,如同风中枯叶。
他眼中闪动,将手中的白玉簪抛入床榻最深处。
“……好。”
————
行仁斋。
浴房中,少女浸泡入浴桶,身旁的老妇人握着药罐,为她上药。
关嬷嬷看着她脖上的伤,心痛得眼角落泪:
“姑娘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玉怜脂仰着脖子让她为自己上药,没有答她的话,而是问道:“昨夜我走了之后,你们按照计划行事了吧?”
“……都按照您原定的吩咐去做了,”老妇人压下泪意,说道,
“您被那位……带走之后,过了小半个时辰,我去蹈义台那边向主院的人求助,果不其然,因着侯爷的事,他们忙乱得很,挪不开身,根本不放在心上,只说行宫里头丢了人,要发动大批人手找不是件小事,他们做不了主,让我等大宴结束,高大夫人回来再说。”
“我便在大门口守着,后来跟着侯爷的那个福明总管先一步回到了,我就再去求,他起初不肯见我,一头扎进了主院那边,后来在里头呆了一会,突然又肯见了,冲出来,只问我您是在哪里走丢的。”
“听到我说是在后山温泉那边,他脸色就难看得很了。”
玉怜脂轻勾唇角:“您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没,我就问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他怎么说?”
“他说,高大夫人身体不好,最好别惊动,他派人带我去找您。”关嬷嬷说。
“那……找到了我么?”
老妇人撇了撇嘴,哼了一声:“自然是找到了,说您喝醉了乱跑到蹈义台,已经在那边歇下了,有人伺候,还说问过您的意思,明天再回行仁斋,事情不大,侯爷吩咐不准惊动太多人。”
话音落下,玉怜脂大笑出声。
“果然侯府里头个个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瞎编造的本事一绝。”关嬷嬷说。
玉怜脂头一直仰着,累得慌,终于上完了药,关嬷嬷用干净的布条给她缠上伤口。
她上半身伏在浴桶边,老妇人低下头,看见她身上遍布的红紫乌青。
手中猛地一顿,过了数秒,才继续有动作。
玉怜脂只看她一眼,就明白她心里难受:“嬷嬷,别伤心,我不觉得难过。”
“……不难过……您把自己逼成这样,怎么会不难过……”关嬷嬷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夫人和东家泉下有知,该有多心疼!”
“姑娘,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或许还有其他路可走……不一定非要把自己都押上啊!您接近他第一回 ,就把自己伤成这样,那以后还有多少回苦要受!您真的是对自己太心狠了……”
玉怜脂双眸望着房顶上的梁柱,房中水汽朦朦,她的眼神有些恍然,说话的速度很慢:
“……小时候,我听闻过‘五不’——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当政。如今想来,果然句句真言。”
“爹爹名声在外,秉着一个义字行商,四处帮扶,可后来他去了的消息传回来,那群被他扶助过,同他称兄道弟过的人连伪装片刻都不肯,当日就围了老宅,伙着商行里那些内鬼,要将玉氏家产撕分吞尽;”
“柳启彦高门子,高门婿,一朝被贬,我本以为他再难翻身,谁料想他做了承王门下狗,狗随主势,竟还能官复原职,步步高升,如此奸恶之人为官多年从未行善举,然而他如今依旧是江南顶天的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