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香毒(89)+番外
“阿姊的医术我最放心了,那个乔大夫不也没查出来什么。”
“重病”的那一日,她的确服了两枚红丸,吐了血,病了一场。
但……凶险到极致的脉象,有一半,要归功于段素灵的银针。
半真半假,才唬得住人。
段素灵看着她毫无悔意的脸,生气又无奈:“血为气之母……!”
“好了好了,”玉怜脂连忙半起身,安抚她,“我知道阿姊是为了我好。”
段素灵皱眉:“如今姑娘想做的事已经做到了,往后便好好养着,镇北侯爱重姑娘,有他的助力,姑娘的心疾说不定真有法子治好。”
玉怜脂垂下眼:“……阿姊,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到。”
她唯一想做的事,只有复仇。
“可是,姑娘不是说,镇北侯亲口答应您,会为您找出凶手,替您报仇的吗?”段素灵有些激动,“镇北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更何况他是在族地里用爵位发的誓。”
少女撑起身,靠坐在床上,眼神平静:“他是发过誓,我也知道他不是轻诺寡信的小人。”
“那——”
“可是阿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我的仇人是谁,他还会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一定尽全力为我办到吗?”
段素灵顿时低下了头,面色复杂。
“我求他答应我为我报仇,只是不想显得临终嘱托太假。”她缓缓说。
谁都知道她双亲尽丧,凶手还逍遥法外,这是她摆在明面上的执念。
如果她真要死了,怎么可能不托付这件事,做戏就要做全套。
但她从来没有寄希望于一句轻飘飘的誓言,无论发誓的人是谁。
“人的心是会变的,更何况,他再怜惜我,再喜爱我,也不过是男女情爱,可若是涉及到争储,搭上的是整个谢氏。他是对我有情,但他难道和王老太君就没有母子之情,和滨叔就没有手足之情,和嫣儿霖儿就没有叔侄之情吗?”
“既然都是情,难道就因为他发了誓,我就能胜过整个侯府?”
“我需要他的愧疚,但要是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这份愧疚上,赌它会不会改变,赌它够不够分量,和自取灭亡没有任何区别。”她的手压在凭几上,半敛细眉。
“我说过,我要的是他不得不去做,而不是他心甘情愿去做,两者有何不同,阿姊可明白?”
段素灵闭了闭眼:“是。”
玉怜脂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低:“……阿姊,他对我很好。说心里话,我也不是丝毫不心悦于他。”
谢砚深位高权重,相貌俊美,为人持重恪礼,待她更是如珠如宝,换做是谁,也不可能不动心。
她亦是凡胎俗子,做不到无情无欲,情天孽海,总有几分意动。
“但……也只是如此了。”
轻泠尾音飘忽散入空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第40章 贵女
冬祭进行到尾声, 行宫南苑按往年的规矩办了一场消寒会,寻梅烹雪,饮酒作诗, 意在聚宴熬冬。
照例依旧是男女分席,还专为有特旨允准留下的未出阁年轻女郎单独辟了一座殿宇出来,不像昭丰殿大宴那样正式, 无需严守礼仪。
少了许多规矩约束,相熟的女郎们也不拘着,各自分聚在好几处,宫人流水一样进出, 奉上珍馐茶果后全部退远。
从前这样的宴席都是笑声不绝, 但今日的气氛莫名沉闷, 殿中众人多是凑紧了低声细语, 连眼神也不多转一下。
“庆姗, ”东桌小凳上的官家小姐偏过头,忍不住询问身边坐着的银青锦裙女郎,
“钟府和镇北侯府也算是有旧交,你是谢侯爷的表妹,知不知道钟府是出了什么事啊?”
锦裙女郎捏着帕子压了压唇,一双柳叶眼有些不安地眨动:“这……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表哥他向来公事公办, 就算知晓什么,也不会多说的……更何况,他不喜欢我多接触这些外头的事。”
她的声音轻柔, 说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桌上其他的女郎听她这么说,均是可惜一叹。
京都贵女中出名的人物不少,或才华斐然, 或身份贵重,已故帝师的嫡长孙女、镇北侯的前未婚妻钟府大小姐自然也在其中。
钟芷兰的年岁是她们这些未婚闺阁女子中最大的,当年和现任镇北侯的婚约废弃之后,一直到如今都未再定亲,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镇北侯痴心不改。
原本的上好佳缘,生生错过了,但镇北侯府却没有一丝修好的意愿。
钟芷兰气度华然,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素日也常济慈施粥,名声极好,许多人都为她阴差阳错丢了佳配可惜,甚至觉得镇北侯未免有些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