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软香毒(95)+番外
“死了……好多,死了……”
“都过去了。”他抚摸着她的侧颊。
“我,我害……呜……我害怕……”
“别怕,我在这。”
“……”
她的话颠三倒四,但他一字一句都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泪水从她空洞的眼滑落下来。
她开始有泣音,低弱的啜泣。
谢砚深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腿上,吻她的眼、唇,紧紧把她锁在怀中。
此刻她最需要这样的炽热,坚定的、难以分割的。
让人心安的。
她的哭声开始渐渐大了起来,最后泪水彻底决堤,恐惧到了极点——
“他们要杀我,又来杀我了……”她贴紧他,像是寻求依靠的落水之人,身躯都在颤抖。
“有我在,没人能杀你。”男人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沉声。
“谁都不能。”
第43章 雷霆
直到午时, 紧闭的房门才再次打开。
守在廊道上的福明站直身,连忙迎上去:“侯爷!”
谢砚深的脸色已经没有刚进去时那样沉晦,只是面无表情, 身上外穿的披风、腰摆缀着的狴犴璁珩都不见了踪影,衣衫也不似来时整洁,领襟处像是被抓揉过, 尽是抹不平的褶皱痕迹。
福明小心看向主子的面容,下一瞬忽地瞥见他唇角处有一抹红损、鬓边的发也些微凌乱。
眼睛猛地瞪大,赶紧低下头。
“你留下,安排好事宜, 等她醒了, 护送她回府, ”谢砚深默然片刻, 思定之后, 开口吩咐,“润安堂那边,不许有疏漏。”
福明:“奴才明白。”
话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至于润安堂,即使他家侯爷不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回话。
为了府里的平静暂时不被打破, 此次冬祭发生的这些事,自然是能瞒多紧,就瞒多紧,
谢砚深抬手,垂眸整理衣袖上的护臂:“还有,之前派去两江的人,不必撤回来了。”
福明倏地一惊, 抬头失声:“侯爷,两江……!”
男人冷冷眄视他:“传书,继续查苏州现任知府柳启彦、还有他岳父吴令峰当年门下故吏,无论那些人是否休致。再有,去把江南武库署署令这些年上报兵部的典册调来。”
令至此,不容置疑。
福明终究是伺候多年,立刻觉察到事情有异,不敢再劝:“是!”
谢砚深转步向楼下而去,目中沉暗如水。
半刻之前,他终于哄得她愿意安眠,贴身的玉佩让她拿了去,握在手里,身上的披风也任她扯下。
玉怜脂整个人伏在他的怀抱中,已经累极了,浑身都没有力气,半梦半醒,声音飘飘忽忽的——
“……我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不会的……”
谢砚深的眉心顿时紧蹙。
他早已知道当年事有蹊跷,也一直疑虑她被追杀的原因,只是她不说,他也不欲去问。
让她仔细回忆父母遇害后的细节,无异于撕开她最痛的那道伤疤,她心疾屡犯,不宜再加重忧思。
两江官府疑云重重,她北上之路又充满杀机,正因如此,他才会从兵营调出精锐护她回京。
然而昨日惨烈比他预想中的更甚数倍不止。
若说先前只是隐有怀疑,那么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要她性命的人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显赫门第出身的知府。
但眼下,他只能先专注安抚她:“有侯府在,能保你一世无虞。”
“这次过后,他们必会有所收敛。”
“不,不……”她的眼角又滑下泪,“他们还会再来的……因为,因为那刀……”
“什么?”
“刀,杀了我阿爹阿娘的刀……!那刀上有,有字……”
“字?……什么字?”他眯起眼,一阵不安的寒意袭上心头。
“……平武,平武十年……两江军器监造锷……刀匠,史全等……造。”
尾音收尽,一直回应她的人没了声音,而她也很快沉沉睡去。
没有看见抱着她的男人骤然沉下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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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抵达侯府所在路道已经是傍晚,离角门尚有些距离时,就遥遥看见门边守着的小厮,后者也瞧见了他们,一个激灵,立刻往门内跑。
不多时,有两名婢女从角门跨出,身上穿着鹅黄撒花棉裙,明显是体面的大丫鬟。
福明一打眼就认出来了,是润安堂的人。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两驾马车,像是知道他会往回看,马车厢门吱呀一声打开,老妇人从里头探出半个身子,皱着脸朝他使劲摇头。
此刻玉怜脂还在马车中睡着,她身体太弱,又一夜未眠,真正是困倦难当,从车马店的房里被抱入车厢都毫无知觉,睡得无比香甜。
——根本没法起身见人,更别说应付润安堂的婢女了,睡下的时候几乎是半昏过去的,意识早就混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