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笙!才!不!信!
谢善淩见他这么开不起玩笑,抿了下唇角:“逗你的。我曾跟你说过我小时候喜欢耍弄我的堂表兄弟们,现在大了不好再逗他们,只好拿你开刀。”
顾望笙:“……”
谢善淩说起这些话来其实也有些羞,可是想到顾望笙更羞,他就大方一些了。
不过看起来眼前的人就要急晕了,谢善淩只能往回收:“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事,原本追根溯底也是没有必要。”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何况两人之间原本便是缘分匪浅,也许真有月下老人将人一对一对地拴上红线,所以就是天生一对……
谢善淩想着想着把自己脸给想热了,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又拨弄了一下头发,强作镇定。
好在顾望笙好像这会儿仍忙着紧张,没看出来。
谢善淩怕自己把自己给一起耍了,何况已经成功地将顾望笙注意力从童年时的噩梦里转移,便道:“不逗你了。你快回被子里吧,就这么坐着,不冷吗?”
“还、还好。”说是这么说,顾望笙还是听话地回了被子里。
两人重新躺下去,可顾望笙迟迟不能入睡,甚至不能闭上眼睛。
他仰面朝上,双手叠放在小腹上,身体微微绷紧,半晌,忍无可忍地问:“你、你不睡吗?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从刚刚起,谢善淩就朝他这边侧躺着,一直盯着他看。
谢善淩:“我只是看着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先前你也常这么盯着我看,难道我说你什么了吗?”
“……你不是说不逗我了吗?”顾望笙问。
谢善淩:“可是很好玩啊。”
顾望笙:“……”
除了好玩之外,其实还有些别的缘由,只是谢善淩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顾望笙的侧脸容貌,毕竟这是今后要好好过日子的人,得多熟悉熟悉。
其实,除开那些傻子一样的言行,顾望笙长得真是很好看。鼻梁很英挺,下颌利落,眉骨的线条流畅,既有男人味的英气,又不失于俊美。
谢善淩的视线慢慢移动,在顾望笙的嘴唇上停留了几下,默默移开,落到突起的喉结上。
就在这个时候,喉结滑动了几下,是顾望笙又在局促地吞咽口水。
谢善淩收回目光,想了又想,挪了挪,挨着顾望笙,将胳膊搭到他身上。
顾望笙的身体更僵硬了,一点也不敢动。
然后他听见谢善淩温柔似水的声音:“这样子,就算做噩梦,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吧。”
顾望笙:“……”
很轻柔的声音,却仿若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扎入他的心脏。不疼,不怕,只是令他浑身的血管仿若一条条炸开。
谢善淩的手往上摸到他的头,好像在安抚一个孩童。
顾望笙许久才回过神来,却仍然像在梦里,像在云端,他怔怔地转头对上谢善淩澄澈柔软的眼睛,直到视线模糊。
谢善淩无奈又纳闷:“这么大的个子,为什么这么爱哭?”
“不是我……我没爱哭……”
顾望笙喃喃说着,忍不住将脸埋进谢善淩的脖颈间,身体还在微微颤栗。
这一刻忍不住眼泪的或许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多年前在圣林禅寺时孤独无助、无家可归的自己。
却也正是在这一刻,顾望笙才真实地意识到自己那个时候的梦想实现了。
那个时候的顾望笙想的很少,没想到报仇,没想到造反,没想到天下苍生、民不聊生,只是想着活下去,活到十八岁离开圣林禅寺,迎娶谢善淩,有一个温暖的家。
在自己难过、孤独的时候,谢善淩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自己,温柔耐心地轻轻拍着自己的背……
谢善淩静静听着顾望笙抽噎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十几二十年前那个无助的小孩子,不知何时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那个时候的顾望笙得有多么痛苦啊,以至于许多年后仍旧无法释怀,已经是独当一面的人物,却依旧会被幼年时的噩梦惊醒。
谢善淩想象不出来,但是心仍旧为此难过不已。
……
顾望笙有没有再做噩梦谢善淩无从得知,反正他睡得不是很好。
因为顾望笙跟条大蟒蛇似的紧紧缠了他一晚上!睡着了都不松手!
谢善淩断断续续地做了一晚上噩梦,不是被蛇缠,就是胸口碎大石,好几回因为呼吸不顺畅而活生生憋醒过来。
憋醒的瞬间挟带着起床气,谢善淩每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挣开,可一旦睁开眼看到脆弱无助又依赖地蜷缩在自己心口的巨大一团人,就会立刻心生不忍,甚至连呼吸都急忙放得更轻一些,担心假若惊醒他,他又要伤心又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