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锐还没出狱,四下已经在歌功颂德。
陈贤直边走边回头看着那说书人,眉头紧皱,险些撞上旁边伸出来的摊子,还好谢善淩及时拉了他一把。
陈贤直这才回过头来,不屑地哼了一声。
“贤直兄何必置气,也不是头一天如此。”
陈贤直瞪他:“说这风凉话!”
“我安慰你呢。”谢善淩狡辩道。
陈贤直给他一个白眼当回复。
两人绕过大街,拐过巷子,周遭安静起来。远远瞅见层层平屋后面较高耸出的牢狱屋檐,陈贤直拉起谢善淩的衣袖催促:“走快点,等下泊润出来没见着咱俩……”
他却突的刹住脚步,望着从那腾空而起的青烟,愣了下。
下一刻谢善淩已经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反手拖住陈贤直就朝那边跑去。
两人喘着大气跑到浔阳城大牢的门口,火势已经很大了。
狱卒们灰头土脸地从里面跑出来,也很慌乱,大声问着怎么回事,有人赶紧脱卸自己的责任,也有人急忙去叫水车,张罗救火。
“泊润!”
陈贤直也早就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这火是冲着江泊润而来,否则哪有这么巧?!
他当即就要朝火场里冲去,谢善淩紧随其后一起朝里跑。
狱卒急忙扣住他俩,厉声叱喝:“当着我们面就想趁乱劫狱?!这火就是你们放的吧!”简直合情合理!
人精们迅速反应过来。牢狱好端端着这么大火自己难逃追责,这俩憨货别管是真凶还是假凶,先逮住,不就是现成的负责的人吗?
当即火都可以先不管,先把两人抓住。
陈贤直两条胳膊被人扣在身后,怒斥道:“我是朝廷派来主审江泊润冤案的钦差陈忠树!快放开我!快去救火!去救人!”
狱卒平日横惯了,刚刚睡着觉被烟熏醒,火急火燎逃出来,正头昏脑涨地烦着,闻言不耐烦地朝这小白脸脑袋上就是一巴掌,骂道:
“又放火又劫狱,还冒充钦差,你小子九条命都不够花!老实待着!别自己找罪受!”
谢善淩:“他真是钦差陈忠树。”
于是他脑袋也被打了巴掌,而且看他长得更小白脸,还多踹了他两脚。
谢善淩和陈贤直自然都竭力反抗,大叫着要进去救人。
俩逮着他俩的狱卒被吵得更心烦气躁,正要动手狠揍,旁边更老道一点的一个狱卒拉了他俩一把,使了个眼色道:“先就这么拿着,别动手。”
说完朝陈贤直和谢善淩瞅去,语气客气:
“事态紧急且重大,我等没见过钦差,不敢轻信,只能暂且如此,还请见谅。两位也见着了,我们已经在张罗着救火,若这位是钦差,那身份尊贵,我们更不敢松手让二位进去火场。两位先安静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扰乱救火的秩序。”
这中年狱卒说话有条有理,谢善淩和陈贤直对视一眼,虽然都满面急迫满心担忧,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我们不闹,你们快救人!拜托了!”谢善淩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顾望笙:我在夙兴夜寐[害羞]宋淮安在干什么[可怜]
宋淮安:我在努力劝自己别写实名举报信给昏君[白眼]
第60章
宁蔚突然接到浔阳监牢失火的消息, 不由一怔,随即暗叫不好,匆忙策马赶回。
他回城时天已黑,径直去到牢狱外, 火已经灭了, 官兵层层站着, 手里举着火把将这一片地方照得亮如白昼。
大门口的空地上摆放着两具从头到脚覆盖白布的人形死尸。
陈贤直扑在其中一具白布死尸上正恸哭不已。
站在一旁的顾望笙紧紧抱着挣扎不休的谢善淩:“你先冷静下来,人死不能复生……”
就连顾裕珩都被惊动来了这里, 皱着眉头一脸严肃恼怒地看着这一切。
他面前站着浔阳知府一应官员,全都印堂发黑一脸衰相, 看起来便是刚刚挨过顾裕珩的叱骂。
他们没法儿回嘴,这事儿确实突兀且重大。
同样被火烧死的匪军石宏也就罢了, 江锐一案是圣上钦点,派来京官乃至于三皇子亲自主办,结果人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死在了牢里……
更令人绝望的是, 这场火还只烧死了江锐和石宏这两个人。
但凡多烧死几个十几个,也没眼下这么难以狡辩。这就差把冲着诬陷江锐的冤案杀人灭口写在纸上贴在墙上了!
一时间他们甚至迁怒起张罗救火的那些家伙了。怎么就没都烧死在里面!
还有!案子都结了,干嘛不早点把江锐赶出牢房?!江锐只要不是死在衙门的地盘, 爱死哪都行啊!
可眼下说这些都没用!
宁蔚也很烦恼, 正沉默不语,同样焦头烂额的顾裕珩余光瞥见他,扭头看来,眼中精光一闪,急忙拉他下水:“宁蔚!你可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