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郡主摇摇头,细问谢善淩南下后的种种。
听他说得轻松,她没戳破,只是抚着心口道:“平安就好。得知那边乱了,差点把我和你祖母、一众伯母婶婶,你的姊妹们吓坏,都在说当时真不该让你去的。”
谢善淩却摇头道:“可我觉得此行不亏。”
佘郡主正要劝说,谢善淩先道:“母亲,我想再入朝为官。”
她一怔,险些忘了自己刚要说什么。
半晌,她面露疑惑之色,不明白他怎么突然……
谢善淩自然不能完全照实说,只能虚实混合。
“此次南下我一路见到了许多人和事,大殿下也劝慰我许多,我想起以前自己立下的为国为民的志向,着实不该为了一朝的失望与挫折而放弃。”
他垂眸道,“何况泊润冤死,我必要继承他未尽之壮酬,以慰他在天之灵,全我与他的一番情义。”
对不起,江泊润。
佘郡主听完良久沉默。她甚至起身朝门口走去,停在那里,背对着谢善淩,站了很久很久。
谢善淩也站起来,看着母亲孤独的背影。
“母亲,”他轻声道,“前路艰险,但我仍想一试。”
又过了一阵,她长叹一声气,回过身来看他,笑了起来:“好。母亲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谢善淩忍不住眼中酸楚,快步小跑到她面前,跪地叩道:“儿子不孝,又要让母亲担心了。”
佘郡主扶他起身,眼中亦是晶莹闪烁,却是笑着的。
“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为人父母又有哪一天是能不担心孩子的?无所谓了。”她温柔道。
谢善淩含泪看她一阵,忍不住投入她怀中唤道:“母亲……”
佘郡主拍拍他背,嗔道:“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撒娇?叫人看见了得笑话你。”
谢善淩继续撒娇:“在母亲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佘郡主好笑道:“你啊,有心哄人的时候是真会哄!”停了下,道,“去祠堂给你父亲上柱香,告诉他这件事。”
谢善淩乖巧地点头。
*
顾望笙老实巴交地等在岳母院外接他爱妻,却见岳母一同出来了,急忙迎上去问好。
岳母倒是和颜悦色,爱妻依旧不搭理他。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死皮赖脸。
死皮赖脸地跟着去给岳父上完香,死皮赖脸地回到岳母的院堂陪聊许久,死皮赖脸地吃完晚饭又聊了会儿回到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他爱妻仍然待他冷若冰霜。
“你这人……”顾望笙赖不下去了,小发雷霆道,“我都不知主动为你多少回了,就求你一回,你别扭一下午!你自己说说这像话吗?”
这话也不是完全不在理。谢善淩想了又想,悻悻然看他一眼,找补道:“你才不像话,我嘴巴都破皮了你也不关心我。”
顾望笙见他服软,越发顺杆子爬:“我哪儿不关心你了?我当时就一直道歉嘘寒问暖,就差把我自己嘴巴撕烂赔你了,要不你现在就撕,给你撕,你撕,快撕。”
一边嚷嚷一边把嘴巴往他脸前凑。
谢善淩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要撒泼。”
顾望笙一听这重话可不得了,越发撒泼,嘴撅起来使劲儿朝他手心里怼,野猪似的蛮横。
谢善淩推打他好多下他都仍旧不依不饶的。
谢善淩没办法了,只好连连退让:“好了好了,我不生你气了!”
顾望笙冷笑:“你弄清楚!现在是我生你的气!”
谢善淩蹙眉:“所以你要继续和我生气是吗?”
顾望笙反问:“是的话你待如何?”
谢善淩面无表情地静静看他一会儿,忽然低头双手捂住脸,闷声道:“那你就不要理我好了。”
“……”
顾望笙始料不及,一时之间被他给可爱懵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忙去扒拉他的手,柔声软语道:“哪舍得不理你,你逗我,我也逗你呢,怎么还逗急眼了呢?”
其实扒拉两下已经看到谢善淩狡黠翘起来的嘴角了,但顾望笙这会儿哪敢拆穿?就怕这人继续急眼。唉,谢善淩有的时候可太要强了。
顾望笙只能继续夹着嗓子好话哄尽,却也确实是哄得自己心甘情愿,哄得自己心里美滋滋。试想,别人想哄还轮不上号呢!谢善淩也不是谁都让哄的!
终于谢善淩被顺毛捋好了,放下手,别开脸,闹够了还是要小声解释一下:“其实,我不是故意不理你,也不是生气……”
顾望笙瞧着这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笑他道:“我知道,你害臊了。”
谢善淩没有否认,只是悄悄地脸更烫了。
顾望笙忙将他抱入怀中亲亲他的脸,甜蜜道:“你害臊的样子也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