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个姬会(187)
章予晚的一字一句重重扣在谢桐耳中,敲出糖丝儿般缠绵细密的震荡。
谢桐呼吸轻滞,久久凝视章予晚。
她昏了头了。
应该说,她早就昏了头了,如今终于避无可避。
章予晚被看的不自在,唤道:“嫂嫂?”
谢桐正乱,哪里听得了这声娇里娇气的嫂嫂,只觉得浑身都被章予晚喊烫了,仓皇旋身背对那小人儿,嗓音压得极冷静:
“我想起桩事,你先回罢。”
章予晚懂事起身:“嫂嫂忙。”
又煞有其事地交代:“百灵瞧着点时间,提醒嫂嫂莫要误了膳食。”
说完,才恋恋不舍地回清鸣院去了。
第二日章予晚早起,正盘算要不要去凤梧院蹭饭,便见凤梧院一个眼熟的丫鬟来了:
“表姑娘,长公主去了单余行宫,遣奴婢来跟表姑娘说一声。”
章予晚懵了下:“忽然去行宫作甚?事先怎的都没准备。”
“几位老太妃要回宫,长公主去迎一迎。”
“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未曾。”
单余行宫离京中不远,论路程来回一日便到了,就是不知谢桐会在行宫待几日。
若是她也觉得那儿景色好,真待了许多时候,自己可怎么办?
她这般跟两个亲近的丫鬟说了,黄鹂笑道:
“表姑娘真是黏长公主黏的紧。”
章予晚想到谢桐不在,连簪子都懒得挑了,怏怏道:
“想到嫂嫂离我那么远,我心中已不知过了多少秋了。”
黄鹂樱草只当姑娘说玩笑话,没想到接下来两日,章予晚整个人半点精神气都没有,饭也用的少了。
黄鹂捧着血燕窝劝道:“表姑娘气色差,待长公主回来要心疼坏了,我们都要领罚。”
章予晚哼哼唧唧吃了些。
又过两日,章予晚才听闻顾锦被派了个差使遣去襄郡了,早两日就出发了。
听说走之前被府上大管事盯着收拾的,从门房到二门都守的死死的,直到把顾锦送出府才把人收回来。
顾锦终于滚蛋了,日后府里只有她和嫂嫂了,章予晚高兴的当晚多用半碗粥。
樱草道:“姑娘多用些,长公主知道也高兴。”
现下丫鬟们都知晓,拿长公主劝姑娘才得用。
没想到章予晚气哼哼:“嫂嫂若是在意,也不会一直不回来了。”
说完眼泪珍珠似的滚下来,看得人心疼又愕然。
樱草愁道:“这怎样是好?”
黄鹂叹道:“表姑娘这模样跟得了相思症一样,哪是咱们治得了的。”
唉,长公主快回来罢!
所有伺候章三娘的丫鬟们都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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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桐陪着几位老太妃入宫安置,在齐太妃宫中说话。
齐太妃从前与她娘亲关系极好,一生无所出,视谢桐如亲女,也知晓许多旁人不知的事儿。
此次谢桐请几位老太妃回宫颐养天年,一是真心侍奉,二来,齐太妃手中的东西有助于孙岩判案。
说到此事,齐太妃道:“我知你不喜顾锦,也不喜旁人,给他占着驸马的位置也无妨,此次顾家之事保他一命,他也就废了,日后随你拿捏。”
谢桐几乎不和谁谈论自己婚事,仿佛不曾从出生就被订下个顾锦,也从未因此和镇国公府有过甚么来往,看起来端庄自持的紧。
知晓谢桐真正想法的不多,齐太妃是一个。
顾锦只是对是谁做她夫君不在意罢了,她天生就不是屈就人的性子,不管谁是驸马,都只是个摆设。
现下顾家即将失势,顾锦这个摆设就会更“听话”了。
齐太妃未曾想到,谢桐说了句:“我改主意了。”
齐太妃意外挑眉:
“他惹你厌弃了?”
谢桐笑了下,道:“他一直如此。”
她顿了顿,道:“是我如今心有所属。”
谢桐被章予晚扰的心神不宁,乱了章法,去行宫的安排硬生生提前,平生头次躲起人来。
她向来果断,在行宫待了五日功夫,足够她想明白了。
也因为她想明白了,所以——
顾锦很碍事。还碍眼。
“顾锦可杀。”
齐太妃用慈爱长辈的眼神看谢桐,没问谢桐如今喜爱谁,只赞赏有加道:
“你和你娘亲一样,杀伐决断。”
谢桐淡淡笑了,略带怅惘道:“如今也就在您这里能听到娘亲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谢桐记挂府中的人,辞了留膳,回长公主府。
才到宫门,便见到刻着长公主府府徽的马车。
谢桐若有所感,再一抬眸,车门里钻出个满脸嗔怨的小脑袋来,可不就是章予晚。
谢桐笑了,也没上另一辆空马车,直接上了章予晚所在的马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