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冷面仙君变疯狗了(54)+番外
心魔被一箭洞穿,生出了惧意,化作一团黑雾,怯懦地躲在他的身后,趴着他的背,不敢探头张望,只是终究是魔气显眼漏了马脚。
阵外,见一箭未成,山主眉眼冷峻,便又搭弓,箭矢直指他的心窝。
“不必如此麻烦。”楼砚辞挥手将黑雾攥在掌心,稍一用力,那团黑雾便湮灭成微不可见的尘烟,消散在寒风之中,“师长,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心魔一时湮灭又如何,只要他还被困其中,心魔便会春风吹又生,永不寂灭,他也得不到解脱。
一语落地,原本已经被掐散的心魔又已极快的速度成型,匍匐在楼砚辞脚下。
江岸边上,山主远远看清此景,脸色不由铁青,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又惊又怒:“你的心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楼砚辞自拜入仙山,一言一行无不恪守山规,修炼、破境、斩妖除魔……除了四百多年前,从九幽带回那个恶鬼,从无出格之处。
“从我杀了她开始。”楼砚辞声音很轻,话出口时,又呕出一口鲜血来。
“杀了谁?!”山主眉毛拧作一团,想到楼砚辞心魔所化形的模样,忍不住厉声斥责,“那个恶鬼?是她自己饮下断肠红之毒,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清醒些!!”
楼砚辞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自然也不会知道希望被一次又一次地碾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这已经是他轮回的第十四次。
他第一次睁眼重回仙山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南徽倒在他的怀中,鲜血淋漓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转瞬他便回到幼时。
一切都无比真实,他从大乘境回到了元婴,此时仙山未败,人间也还安好。
师长再次遣他入了九幽,他满心欢喜,期待重新与她相遇。
可在看清她的那一瞬,楼砚辞便一眼认出——那不是她。
虽然生着一模一样的样貌,可不是她。
她的眼睛不会像这样小意讨好,卑微奉承,软弱虚伪。
宛如当头一棒,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将眼前这个同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叶南徽”接了回去。
此后每一日都在经历希望破灭成幻影的痛苦。
这种感觉让人难以忍耐,想过放弃,但却怕下一瞬她就睁开眼嗔怪自己没有耐心。
只能一直熬着。
直到这个“叶南徽”杀害同门,叛出仙山之后,山主下令让他将她带回,依照山规诛灭。
他枯坐了一夜,决定挥剑自刎。
或许他得机缘重生,就是一场错误。
可一睁眼,他又回到了自刎的那一日。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他都会一次又一次地在同一日醒来。
再一次从这一日醒来后,他想到了这个“叶南徽”。也第一次遵从师命,提剑找到了叛逃出山的她。
那双眼睛还是那样黯淡无光,见到他来,眸中露出哀求。
“砚辞,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提剑闭眼,一剑穿心。
属于叶南徽的脸慢慢归于平静,也重新变得熟悉。
心口后知后觉开始阵痛,他提剑站在她尸身前,用染着她鲜血的脸再度自刎。
然后开启了第二次重生,还是那个“叶南徽”,所有的故事和第一次重生时并无不同。
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用剑将她杀死,心魔渐生,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疯魔,午夜梦回,他竟然开始害怕再见到她的面容。
第十四次重生——
他以为一切也并无不同,直到他从人间而归,见到了她的尸首。
她一身绿裙,安静地躺在山门处,唇角一点血痕,已无生机。
怎么可能。
“您带回的那个恶鬼…似是服断肠红,死了。”
春风送音,声声入耳。
他眼前一片模糊,不对,每一次轮回,每一次重生,傀儡都会死在秋季,且那个傀儡绝不会自己了结,必定死在他的剑下,那才是故事的终局。
此时,他已至大乘期,早已不惧酷暑严寒,可如今春意正浓,他却觉得冰寒刺骨。
他想这大概是心魔作祟。
于是抬眼,试图寻找心魔踪迹,可仙山之上,天地祥和,哪有半分心魔气息。
他将目光落回在她身上,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是你吗?
自然是无人应他。
但此念一起,越来越多的细节便齐齐涌入识海之中。
比如,叶南徽从不用香,只有傀儡才喜欢久久不散的幽兰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