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追妻日常(185)
丁三郎就听到年轻公子低低笑了一声,面上神色越发晦涩,嘴里更是苦得吃了黄连一样。
他原也以为宋铭越不会答应,却不曾想对方只是略思索片刻,便说了一句好,叫人给他松了绑。
他在震惊中问了一句为何,为何会答应他的要求。
马车内的种种都在表明宋铭越心仪江含音,既然喜欢她,为何会再答应他的要求,让一个情敌再见自己的心上人。
宋铭越给他的回答是:“我喜欢她,却也懂得尊重她,而不是像你母亲一样,把她视为能替丁家带来好处的物件。她不属于谁,哪怕嫁人了,她亦是自由身。我带你过去,只看她愿不愿见你。”
丁三郎当时不是很懂那句自由身。
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一开始就是家族的附庸品。出嫁了,就像是移植盆栽,从这个盆,落到了那个盆里,然后重新扎根发芽,一世都不得脱离了。
此时此刻,他在小姑娘不满的嗔声中终于明白,她为何看不上自己,为何上回会狠狠跺了自己一脚。
丁三郎双眼酸涩,自觉形秽,他把头垂得更低了。
江含音拿宋铭越没办法,但他说的一句话确实说到了她心坎里去。
她倒要再听听,丁三郎还有什么要说的,再有便是当初她醉酒失态的事,今日须得掰扯明白。
“你随我来。”她偷偷看了宋铭越一眼,转身走向园子。
有些话,不适合叫他听见,那是个小秘密。
宋铭越是心思敏感的人,一个细微的举动便能叫他起了警惕,小姑娘这会分明是做贼心虚,有话不能让他知道啊。
她和丁家三郎,还有小秘密?!
宋铭越剑眉一挑,虽然有不愿意的冲动,可他也只能按捺着,眼睁睁看丁三郎垂头丧气地跟着她离开。
园子离这个会客小间不远,隔了门窗,抬头便能看见那窈窕的身影。
江含音站在小小的石桥上,转身朝少年道:“说吧。”
丁三郎双眼盯着自己脚下的石砖,耳边是缓缓的水声,嘴张了张,良久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小姑娘呢,也不着急,解下腰间的小荷包,从里头翻出油纸包着的鱼食,朝水面洒去。
不一会,鱼儿都在水下探出来,聚集在一块争先恐后地吃食,溅起的水花落在丁三郎脚边,很快就又被太阳蒸发,不见一丁点痕迹。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莽撞了。”丁三郎终于深吸一口气,大声说着拱手朝她深深一揖,“我母亲她……”
“你母亲做的事,我已经骂回去了,你不必再提。”江含音洒鱼食的动作依旧,浅褐色的鱼食从她指尖滚下,“你的误会,与我上回失态一事相抵了,我们两清,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什么。”
两清二字让丁三郎眼眶发烫,胸口堵了块大石头一般,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如若他那个时候冷静一些,理智一些,他们此刻是不是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可惜世上哪有那么的如果,是人都要替自己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丁三郎闭上眼,竭尽全力才从嗓子里发出一个音节:“好。”
江含音把探在桥外边的手收回来,将荷包重新挂回腰间,与他错身要离开。
她就再信他一回,希望这个少年郎真能如外人对他的评价,是一个年纪轻轻就有所担当的小将军。
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他直起了身,喊了声江小娘子。
江含音脚步微微一顿,余光扫见了他发红的眼眶以及……他拼命挤出来的灿烂笑容。
“如若我以后有了出息,我未娶,你未嫁,我可以再来向小娘子求娶吗?”
可以吗?
少年的哀伤从眼眸中满溢,染着他的笑容,在绝望中挣扎。
江含音看得动容,可年少的感情,真的经得起风雨与时间而不便吗,更何况她从未想过嫁他。
“丁三公子,你要如何做,我无权干涉。”她重新迈开步伐。
一句话看似留了情面,偏偏是最冷酷无情的回答。
她不曾将他当做什么人,自然不会管他要去做什么。
宋铭越站在窗前,望着一步一步走回来的小姑娘,从丁三郎摇摇欲坠的身影中能明白,这个情敌不会再出现自己眼前了。可他心里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反倒闷闷的。
“您现在要回去吗?”江含音回到屋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两口就喝个精光。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有凉意了,这会在太阳底下站了站,就热得人口干舌燥。
她热得双颊染着红晕,仿佛摸了胭脂一般,明艳得叫人挪不开眼。
宋铭越倒不是看痴了,只是故意没有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