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爻(143)+番外
条件很有限,衣服没被换过,不过伤口基本都上了药,草草包扎。
李则宁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替程若鱼换药这种事自然不会是她做。跟着来的六人中唯有夏紫苑和阿圆没怎么受伤。
在二人中间,程若鱼最终选了阿圆来帮她换药。阿圆左手小臂缠着圈布条,一边给她涂药。
断断续续从阿圆和李则宁口中得知了那天的情况,围剿她的近三十人除却领头的,一个活口都没留。他想自尽,但被李则宁的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李得昀那日也成功与卒七他们会师,后被李则宁带人接走,卒七他们不知道往哪儿去了。眼下也联系不上。
不过程若鱼猜想,他们应该也在回京的路上了,说不定就在车队不远处相护。
浑身大大小小伤口众多,身下虽垫了厚厚的棉絮,但伤口还是时不时会被蹭到。
她随身带着的药早已在混乱中丢失,这是她们的药,刺激性不小,程若鱼想呼痛,但奈何替她上药的是阿圆,她不想丢人。况且阿圆也受伤了,却还在替她上药。
于是只能埋头咬牙忍着,一场药上下来,程若鱼鬓角都已湿透了。越发想念烟织给她的伤药,还有将棋营安稳柔软的床榻。
更加归心似箭起来。
傍晚,马队在林中休整,李则宁掀了帘子进来。程若鱼盼了她一下午,看见她来,挣扎着想起身。
“李小姐……”
李则宁微有些惊讶,上前按住程若鱼肩膀,又让她倒了回去。
“可是要什么?若有事唤我就行,你这一身伤,还是暂且好好养着吧。”
程若鱼也不坚持,点点头,巴巴的望着她问道:“那日我托你带着的包袱你带了吗?”行动时带着累赘多有不便,程若鱼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了酒肆。让李则宁记得派人去取。
李则宁笑道:“放心,就在前一辆马车上,我给你取来?”
程若鱼忙摇手道:“没事没事。”
沉默片刻,李则宁又道:“回京之后,你欲如何向陛下禀报?”
李得昀纸上嘴上都说着单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回京,到头来却还是靠他女儿李则宁的兵马脱困。
程若鱼偏头瞧着她,心中不知思考了些什么,便只是冲她微微一笑,道:“如实禀报。”
李则宁与李得昀很像,明明是在逃亡,衣着却一丝不苟,毫无波澜。她此刻坐在一旁,穿了袭淡粉衣衫,腰间袖口都坠着各色流苏。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
瞧着她,又垂眸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一身,破破烂烂的,还带着些血污和草药味。哪里还有半点从容可言。
轻轻叹了口气,她可不想就这样去见烟织。
“李小姐,鱼儿有个不情之请。”程若鱼清了清嗓子,将目光遥远面色沉静的李则宁拉了回来。
“但说无妨。”
程若鱼扯了扯衣角,微有些难为情道:“不知李小姐可以多余的衣衫?回京面圣若穿的如此破烂,好像有些不太妥当。”
李则宁作恍然大悟状,忙朝着马车外吩咐道:“来人,立刻去后面马车中取几套我的新衣衫。”
外面立马有人应声,不多时便回来,手中捧了四套衣服,颜色形式各异。李则宁接过,道:“这些都是新的,你瞧瞧哪件合适。”
程若鱼道谢,看了看,选了件颜色最深的紫色。她说她要换衣服,李则宁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掀了帘子出去。
目送她出去,程若鱼却丝毫没有要换衣服的意思。扯起那件长裙的袖子瞧了瞧,深深出了口气。
试图翻一下身,却又给自己疼出一身汗。程若鱼莫名的有些气恼,挥手将衣服推到一边,不再管其他,将手横搭在眼睛上,睡起觉来。
深夜,临安。
卒七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比李则宁她们先一步进京。回到将棋营,卒七提心吊胆的去找仇烟织,瞧见她在院中浇花。
纤长的十指握住木壶的柄,卒七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瞧着瞧着,愈发不知该怎么开口。
还是仇烟织似察觉到什么,转身看过去。看见是卒七,下意识一愣,接着便勾了勾唇,问道:“回来了?”
卒七上前一步,半跪下去抱拳道:“属下无能,请掌棋大人责罚。”
仇烟织眉头瞬间拧起来,一股寒气沿脊背而上,急道:“怎么回事?”卒七能这么说,必定是鱼儿出了什么意外。
心慌意乱,仇烟织压着眸子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进去说。”拔腿便往殿内走,卒七紧跟其后。
卒七于是将那两天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包括程若鱼是如何发现他们的,还有他最后探查到的情况。
“小姐伤的重,但绝不会危及性命,还请您先放心。”卒七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他知道程若鱼对眼前这位掌棋人有多重要。还是赶紧将话说明白,免得她急出个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