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爻(58)+番外
仇烟织在前面领路,严修跟在后面,夜色漆漆,一时不知她要拐向何方。
“既然这样,那你可以从中运作运作,让他不死,或者死而复生。”
严修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助他逃过一死?严修从来没这么想过,他想的最多的也只是让右马死的痛快一些。不过他更没想过,仇烟织竟然会放过右马。
向前方看去,又豁然开朗,原来仇烟织只是绕了条稍远些,不太常走的路。此刻已经迈进了她闺房的前院,仇烟织在樱桃树前停下。
“你很惊讶?”严修半天没说话,仇烟织心知肚明。
严修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放过右马。”右马活着若被仇子梁发现,又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仇烟织转身看他,微微耸了耸肩,想了想,轻声道:“右马不是非死不可,其实多个朋友也不错,对吗?”
不过与他交不交的成朋友仇烟织也不太关心,但如果严修不想让他死,他也可以不死。
严修甚至有点恍惚,这与之前绝对的利益至上,视旁人生命如无物的掌棋人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仇烟织见他面有异色,又半天没说话,便又转身面对樱桃树,从倚在树干旁的水桶里舀出水来,贴着树根处往下淋。
“若你是担心我会被爹爹为难,那大可以放心,此事既然他已交给我,那就不会再多过问,顶多日后发难,也只是小小责罚,奈何不了我。”
严修看着她的背影,蹲下身蜷起来,瞧着还没有小杂鱼年纪大,长期面无血色,看上去一点不像个双十年华的少年人,但这将棋营中,绝没有人敢轻视她。
平日里她说话总是滴水不漏,若是真有了什么自得处或者兴致来了想逗逗谁,语气里会带上些抑扬顿挫。
今天这句话说的格外傲气,言语间丝毫不见对仇子梁的敬重,不光是漫不经心,还带着满满的逆反。
不过严修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院内的树叶该落的也都落了,此时仇烟织脚下就积着厚厚一层落叶,粗略去看,离地起码有半个手掌。
仇烟织浇完水,将手边落叶拨开,伸手去寻摸树干底部某处,看起来分外熟门熟路。半晌,停在那轻轻摩挲了一下,又收回手。
蹲的太久,陡然站起来仇烟织还有些发晕,扶着树站了会,捻了捻指尖的泥,仇烟织叮嘱严修:“明日辰时来寻我,是时候去珖王那走一趟了。”
人已渐渐入局,有些事,也可以开始着手了。
次日,岐山
程若鱼今天过得很是憋屈,那夏紫苑虽说看上去别别扭扭瞧不起人的样子,但好歹也没让她露宿荒野,还是以礼相待的给她安排了间厢房。
今日一大早起来,程若鱼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加入院中的对练,她本意是想找人切磋切磋,练习一下。
却不想她一踏入场中,原本还打的如火如荼的十好几号人都冲着她来了,而且看架势还是以某种阵列为底。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甚至没能在她们阵下撑过三十招,程若鱼就如同坠地枯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院门前。一如昨日刚入院中时砸在她面前的那名女子。
而程若鱼也如她一样坚强的爬了起来,抹去唇角渗出的血迹,又重新冲入阵中。
但又如此这般好几次,程若鱼是半点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全身都如同散了架一般,尤其是胸口,一口血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顶在心边难受。
发晕的挣扎起来,程若鱼晃了晃脑袋,都有些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
“我看你啊,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出不去这紫云阁大门咯!”又是夏紫苑在夹棒带棍的嘲笑她。
不过此时她的嘲笑在程若鱼耳中显得异常遥远,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格外富有生机。难不成是被打傻了吗?
下一秒,程若鱼哇的呕出一口血,干干脆脆的栽倒在地。
等她再睁眼,就又回到了偏房的床上,迷茫的从床上坐起来,那种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已经褪去了不少,只剩各处关节和老是磕到的额角还在一阵阵的发疼。
程若鱼下意识抚上胸口,胸口处的痛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凉感。
困惑的发了会儿呆,竟然这么快就不疼了?
“你终于醒了!”一道低却带着激动的嗓音响起,将程若鱼吓了一跳。
飞快的环视了一圈屋内,空无一人。她又紧接着抬头向上看去,竟然是在屋顶!
那人掀了片瓦,露出半张脸,对程若鱼笑了一下,又立马合上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片刻后,程若鱼的房门就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吧。”程若鱼刚刚只看见他半张脸,但直觉他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