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227)
的,你摸摸我的!”
“泡脚真的有好处。厨房每几日还给我端一碗牡蛎紫菜汤,这个也是养发的,你回去试试……”
霍眉从前不爱跟人谈养生话题,随着年岁渐长,开始爱谈了。她都搞不懂曾经的自己怎么半推半就吸了那么久的烟粉,没想着下决心戒掉。唉,还是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后来又有一个半月没听到白香织的消息,直到她的小叔子——已经在时风公司工作许久了,何炳翀对其厌恶至极,评价是“改不了烂仔习性,上完厕所不洗手”,但也没强行把他辞掉——来家里送礼,说她一离了烟粉,就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家里人赶紧送到医院,还是靠注射吗啡才稳定下来。
霍眉便想起又是一个半月没跟白香织往来,连忙装了一篮子桑葚、杨梅给他带回去,又附了一封信,说自己仍在病中,不好出门。其实不出门主要是因为摩根又上学去了,每日在家里与程蕙琴相伴,实在叫她没法分注意力给他人。但也确实在病中,持续低烧了两三个月,总不见好转。
暑期开始时,刮了好几场台风,整个香港岛上都弥漫着湿重阴绿的水汽。她的低烧又转为了高烧,在电话上把鞋店的事吩咐好后,便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听风雨。
程蕙琴坐在床边,闲闲地翻看桌上摊开的练字本。她向来没有边界意识,平等地侵犯每一位家庭成员的隐私,因此和摩根一月吵一次架;却一直和作风最有问题的何炳翀保持和平。想来是因为她在情事上简单木讷,没有太尖锐的嗅觉。
不过那练字本抄的要么是那位中文老师剪下的文章,要么是字帖上的诗句,倒没什么隐私可言。若非辛老师布置作业,霍眉不会写日记、评论、文章之类的东西,那是一种精神负担。辛老师曾布置过写日记的作业,看了后,评论道:“你不真诚。”
霍眉从此失去对练习写作的热情。
只听程蕙琴忽然问:“习玉林是谁?”
“啊?”
她举起练字本的一面,在抄完了《生查子春山烟欲收》一词后,莫名冒了两个“习玉林”出来。霍眉眯眼看了看,复躺下,说:“一个朋友。”
辛老师,其实我有时也真诚。
上海那边的事由郝根发完全谈妥,如他所说,将门面选在了霞飞路一个十字路口。她亲自跑了一趟中介公司,连他们都承认那块位置原先被一位法国贵族预订了;在郝根发出面后,却以3.76万银元的价格转让给了她。霍眉犹担心郝根发和中介公司合谋,让祥宁鞋局内部一个原籍上海的高管亲自回去打探了情况,确认属实后,以最快的速度给了酬劳并任命他为上海分部总经理。
信中,她还开玩笑地问:你什么背景?法国佬都给你面子,你却来我这里找工作?
郝根发很快回信解释说法国佬是给他父母面子,自己毕业后不愿再用父母的钱,一直在做这样的事。他也不是想找工作,本意是拿一点股份,再跑去为另一家萌芽状态的公司做中介、拿股份,这样一来,四十岁后就不用工作了,光吃股利。但祥宁鞋局目前的体量还不足以注册公司,他愿意当这个经理,直到祥宁鞋局正式成为股份有限公司,再拿股份跑路。
全文言辞含蓄谦逊而不失圆滑之思,霍眉对这人很满意,回信承了股份一事,并把装修、招聘、预热、运输商品的工作全布置过去。
资金已经相当地捉襟见肘了,何炳翀还是没给任何钱,就连这买地的3.76万银元都有一部分是借来的。发了八月的工资,她已经负了两万多港币的债务,一咬牙,赶在月底把成品鞋全部运到了上海,令上海分部在九月一号正式开业。
大爆。
九月四号接到加急电报的时候霍眉人都傻了:库存卖完了?这郝根发非常靠谱,解释说上海市区的缠足妇女数量非常大,他提前发了传单下去;又挂了七天的巨幅广告牌,主要是一副“半边鞋”的横切面简笔画和“你真的没法拥有一双合脚的皮鞋吗”
标语。九月一号早上八点开业前,门口已排起了由妇女排成的长队,想对她们能穿上的皮鞋一探究竟。当天卖了一百一十二双皮鞋出去。
九龙的仓库已经一双半边鞋都没有了,若要让工人加班赶制,材料费、人工费不知又要超支多少。她当即出门找了个电话亭给乔纳斯打电话,问:“我有一条卡地亚的澳白项链,大概十万,能不能替我找个抵押?”
对面的乔纳斯深吸一口气,“十万?谁敢收啊?”
“能收,能收,等我资金周转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项链赎回来,肯定是不卖的。就是现在做个抵押,我急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