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292)
“我来!”
“维多利亚港十号码头。任你处置了。”
霍眉挂了电话,心情颇好,拿了干花包和睡衣准备去泡澡。然而带浴缸的浴室是公共的,去的时候,摩根正在里面。等摩根出来,她看着地砖和浴缸里残存的水渍,大倒胃口,简直像吃别人的剩饭一样。
让人收拾一通,过了一个小时,浴室像新的,她又高兴了。先在浴缸上架起一块小桌板、端了杯白酒,然后往里撒花瓣、中药,最后放热水。舒舒服服地钻入水中,望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太平山,霍眉觉得相当惬意。
按理说她不该这么惬意,白香织刚死,她应该悲痛。但霍眉前几天已经充分地悲痛过了,还替她把侄子掘地三尺地找出来、施以私刑,真的不必再悲痛了。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是刘银珠,怯生生地问:“请问谁在里面?还要多久用完?”
霍眉喊:“滚!”
她想起这个该死的银珠和程蕙琴,独自又怄了一阵气。等心情第二次好起来,又有女佣在外面敲门,“二太太在里面吗?老爷喝多啦,非找你不可!”
这下真是非出浴缸不可了。她烦躁地跨出来,随便擦了擦,套上睡裙;这期间,何炳翀一直在外面醉醺醺地乱喊乱叫。他站不稳,本就倚着门,门一打开,直接向里栽去。
霍眉一把接住他,让女佣去喊林杰,自己一个人抬不动。
其实是抬得动的,她怕何炳翀吐自己身上了。
林杰匆匆赶来接过何炳翀,她命令道:“给他洗个澡,扔上床。”然后就当着林杰的面,施施然把没喝完的白酒杯端走了,端到厨房,吹着窗外的晚风,一点一点把杯中剔透的液体喝干净。
此情此景,其实应该喝红酒,再不然也是白葡萄酒,但她喝的是五粮液。在朝天门旅馆内眺望着自己未知的命运喝五粮液,和在太平山顶喝五粮液,完全是两个心境。
面前人也是两个心境。
林杰走进来,扶着门框道:“老爷上床了,还是一直叫你,你去看看吧。”
若没有紧急情况,这个点,他一般不会上楼——女眷们都换睡衣了。而且程蕙琴、摩根的睡衣还是上面一件短袖、下面一条长裤的样式,霍
眉则爱买各种各样的吊带,肩膀、小腿都露在外面。他觉得这很不妥,因此不敢抬头。
“你先看看我。”霍眉轻声细语道,“我瘦了、皮肤暗沉了,不好看了。”
他不得不抬头看了一眼,震惊于确实如此。霍眉那种浑然天成的媚感就是因为腿上、胸上有肉,又白花花的,那肉一晃,别提多色(敏)情。但她现在瘦得膝盖骨都往外凸,两颊的也往里陷,皮肤发黄,那具纯洁而勾人欲望的躯体居然一去不复返了。
林杰漠然想到了何炳翀:真是个废物。保不住商业帝国就罢了,连女人身上二两肉都保不住。
见他迟迟不作评价,霍眉哼着笑了一声,往何炳翀房间去。一去更加恼火,他一直说要吐,敢情刚才没吐林杰身上,最终难道还是要吐自己身上?吐出来,人当然会舒服些,但是她决定让何炳翀别吐了,把人侧推在枕上,拍着哄着弄睡着了。
服务方面,她是一流的。所以即使何炳翀有个忠厚的发妻、有个新欢三姨太,不舒服了,想要了,烦躁了,必然还是要找霍眉。
早上起来,她先画了个妆,然后去叫他起床。何炳翀烦躁地嘟哝了句“不去”,翻个身又睡着了。
霍眉去冲了杯蜂蜜水,然后拿了本福尔摩斯坐到他床上看。两个小时后,他爬起来,先去撒尿,然后坐在她旁边喝蜂蜜水。
她于是放下书,问:“昨天和谁喝的酒?”
“嘉陵公司的投资方,人家从大陆千里迢迢赶来的,不好不喝。”
“辛苦了。”
“你缺钱吗?我这会儿手头是真的转开了。”他揉着头说,“重庆的嘉陵酒店过段时间就能开业了,成都、自贡的也马上竣工。”
“才拿了三十万,哪能缺钱?时风怎么样?”
“还不是就那样,我勉强收支平衡,二哥盆满钵满。这几天没看到他的人,倒是来了一帮搞科研的——都是他高价请来的,拆爱克斯光机,想研究美国佬怎么做出来的。别的都好说,就是有个核心元件,叫高压整流器吧,我们国家的工业水平根本做不出来......”
霍眉莫名觉得这个名词有耳熟,但没声张,陪他聊了会儿,吃过午饭,就各回各屋去了。
霍振良曾经托父母带给她一个小盒子,用胶带绑得很严实,上面还贴了张封条。她当时没有看,到香港后才拆开,里面只有一个金属外壳做成的正方体,丑丑的,不知道有什么用;还附有一张信纸。然而她当时认的字还不多,读不明白,又知道霍振良写给她的信绝不能让旁人读,就又收起来了,准备认全了字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