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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下九流谁嫌弃谁呀(374)

作者: 去码头搞点薯条 阅读记录

这么混沌地过了两天,险些连行李箱都没收拾好,他就该走了。

第188章 回魂夜下午四点,他拎着行李箱出……

下午四点,他拎着行李箱出了门,不许她送。

离别前抱了又抱、亲了又亲,门一关上,她立刻开始流泪。桌上摆着他刚做好的饭,散发着热气;脑子里全是他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是爱她的意思;鼻头还萦绕着他的气味,三天没画脸,那股油彩与铅粉的味儿就是挥之不去,腌到这人体内去了,把他填充成个满脸粉墨的假人。

外头开始下雨。

怕动胎气,她拼命把眼泪缩回去,坐到桌边扒饭,饭菜到嘴里,味同嚼蜡。好容易吃完一碗,也不想洗碗,坐到桌前,心不在焉地抄佛经。雨水哗啦啦地往下砸,稀墨水也往四周成团洇开,抄到“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的时候,她在想他的伞够不够结识,窗外风刮得很厉害啊。

整座蓝幽幽的城市在积水中颠倒。

到了七点钟,外头电闪雷鸣,整块区域的公寓都断电了。霍眉干脆搁了笔,也不想点蜡烛,就在沙发上抱腿蜷坐着,望着黑天黑地在倾盆大雨中摇晃,尚未暖起来的风,一股一股地往室内冲。心中也潮湿一片,没有一只手可以伸进去,将其拧干;它也不痛痛快快地下一场雨,只是湿着,蛛丝般黏腻地裹着,时不时漏下一两滴。

她把头埋到双膝之间,也在同时,听到锁孔中钥匙转动的声音。

霍眉顷刻间跳起来,喉咙发紧,黑暗的室内被一道划过天幕的闪电照亮,也照亮来人的脸:席玉麟。他被雨淋湿了,电光下苍白的瘦脸上挂着水珠,头发也直往下滴水;表情也是愣的,没料到室内这么黑。她急促地把一口气喘出去,顾不上穿拖鞋,就扑到他怀里。

熟悉的气味把她淹没。她闭上眼,反复用脸磨蹭他的脖颈,喃喃道:“怎么回了?”

“船延误了,九点才开。”

“可是距离九点也不剩多久了,又不是明天,回来做什么?”

“我......”他的喉头动了动,滚过她的脸,“我想你。”

他身上又潮又凉,她把他的外套扒下来,准备回屋另找一件。他一把将她抱回来,“雨不会停的,换了也要再湿。别动了,让我抱抱你。”

他们甚至没上沙发,也没开灯,就站在门口的地垫上,耳鬓厮磨、互相抚摸、嗅闻亲吻,急促地呼吸着,都不说话。轮船只延误两个小时,他往了要返,扣去路上的时间,在家最多待二十分钟。就为这可笑的二十分钟,席玉麟在暴雨中穿越大半个城市,想再和她多待一会儿。

霍眉紧紧闭着眼,她的泪水和他外套上的雨水浸到一起,重重往布料里沉。她听到席玉麟的吸气声也越来越粗重,他哭了,试图大喘着气缓解,然而无济于事,滚烫的泪水只往她脸上掉。

“霍眉......”

“怎么了?”她看不见他的脸,只是哽咽道,“怎么了?”

“我受不了了,我不想上这个班......等不到幺幺小学毕业,他到十岁,我们就走,好不好?”

“好,好,我们走。”

他泣不成声,死死抓着她的褂子,忽然跪了下来。霍眉也跟他对跪着,抱着他的脑袋,眼泪长流。又是一道闪电把室内照亮,他的脸比刚回来时还要惨白上几分,纵横交替的都是眼泪,被风吹得斜着淌;眼里红红的,瞳孔里落了道闪电的影子,似乎被白光一劈为二。

“霍眉,”他徒劳地、哀哀地叫着她的名字,“霍眉,霍眉......”

她倾身去舔了舔他的眼泪,捧着他的脸,几乎绝望地吻下去。他稍微跪立起来一些,加深这个吻,窗外一道一道的闪电过去,其中一道如轻盈的灵魂,钻入她的唇舌,一直飞入大脑。三十七年过去,爱欲终于在这一刻击中她,使她沉醉其中,四肢麻木,往地上沉;头脑轻盈,往天上飘。

两人静静地分开,她还在回味那个吻。等幺幺生出来,她要认认真真地尝试和他睡觉。

而席玉麟用袖子抹了抹脸,站起身,二十分钟到了,他该走了。

第二天茵茵来,看她眼睛肿得像个桃子,忍不住问怎么回事。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天亮了,人也不矫情了,觉得她和席玉麟昨晚真是好笑——不过是出两个月差么!

一味地伤心对幺幺不好,她抒解情绪的方式就是给他写信,这下装也不装了,天天写,写得长长的,写五张纸就寄一次。

谨遵你的吩咐,我没去招惹鹤洲,只叫值班的学徒带了几笼糕点回去,所有孩子分着吃。我慷慨吧?

幺幺的摇床到了,我自己坐上去试了试,很稳固,没有塌。就是边缘没刨干净,木刺很多,我打算自己买砂纸来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