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捕猎的她(112)
谢其山看着陈平伍关切的脸,缓和了语气:“私事,你们继续喝。”
他挣脱陈平伍的手,大步离开了包厢。
谢其山喝了酒不能开车,他随手拦了辆出租,上车后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要求司机开快点。
禾园的铁门近在眼前,谢其山正要下车,突然顿住手,一张熟悉的男性轮廓映入眼帘。
艾瑞克走了出来。
谢其山锐利的目光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艾瑞克衣着整齐,头发一丝不苟,西装裤的褶皱整齐,说明没有长时间坐卧,甚至连领带结都保持着完美的温莎结形状。
最重要的是他的
表情太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困惑,完全没有那种刚完事的感觉。
后视镜里映出他猩红的眼角,谢其山才恍然意识到这一路自己把呼吸都掐碎了。
现在那些被压抑的氧气突然涌进肺里,带着铁锈味的刺痛。
这个认知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骤然松开,让他几乎脱力地靠进座椅。
梁今禾没有跟别人在一起,他竟然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下一秒却被更深的自我厌恶冲刷殆尽。
他到底在庆幸什么?
他本就不该来的。
谢其山知道此刻应该让司机返程,这是最理智的做法。
但身体却并没有听从大脑的指示,他眼看着艾瑞克的背影上了一辆车走远后,鬼使神差地下了车,仰头看向二楼。
二楼的灯光透过纱帘,在夜里晕开一片暖色的雾。
他仰着头,喉结无意识地滚动,努力地咽下那些翻涌的、不合时宜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打算要走,却见禾园二楼的窗帘微微晃动,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窗前。
那双漂亮纤细的手拉开窗帘,梁今禾的视线看过来。
四目相对,谢其山只觉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发疼。
方才他坐在车上一路狂飙时都没这么剧烈。
可下一秒,窗帘被猛地拉上。
梁今禾脸色难看极了。
她觉得谢其山是疯了,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到禾园。
京北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谢家,他怎么敢。
她后退两步撞到茶几,腿部的钝痛传来,梁今禾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她正常地按照自己的作息时间洗澡、睡觉,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的一条缝隙,人已经不在了,她反倒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到了晚上,梁今禾站在窗帘缝隙后,竟然又看见黑色悍马越野车缓缓滑进梧桐树投下的阴影中。
甚至接下来的连续几天晚上,他都在。
梁今禾将窗帘死死地攥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夜色渐浓,车身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但梁今禾似乎能从夜色中感受到那道专注深邃的视线。
在固定的时间段到固定的地点做同样的事情,实在太容易被人关注到。
她能发现,也迟早会有其他人能发现。
疯了。
真是疯了。
梁今禾简直忍无可忍。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
总要解决的,总该解决的。
谢其山的手机震动,是一串数字。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呼吸停滞了一秒。
二楼,右手边那扇墨绿色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暖黄的光。
智能锁发出解锁提示音,梁今禾把喝剩的酒倒进洗手台。
镜子里映出她无意识整理头发的动作,这个发现让她胸口发闷,她迅速地平复不该有的情绪。
水流冲走琥珀色液体,她听见皮鞋踩在大理石楼梯上的清脆声响。
谢其山承认,在她发消息告诉他大门密码时,他有瞬间的喜悦。
然而看清楚她的脸后,谢其山的喜悦忽然烟消云散。
梁今禾的神色是平静冷淡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没有什么感情,像看陌生人一样。
她已经卸了妆,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却掩不住一双清凌凌的眼,盛满了锐利。
“这个时间你跑到禾园,如果被拍到怎么办?”梁今禾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做事要考虑后果。”
谢其山攥紧了拳头:“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今禾缓步走向茶几,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细长的香烟。
打火机的火苗在她瞳孔里跳跃:
“跟我没关系。”
梁今禾身上的味道混着烟草味钻入鼻腔,让谢其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被这种冷漠刺得十分难堪:“是你让我上楼。”
梁今禾终于抬眼看他,忽然笑了。
她一步步走近,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乎没发出声音,却让他无端绷紧了肩背。
“谢其山,”她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褶皱,指尖却停在领口没再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