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爱情故事[男二上位](3)
许是被他的目光灼到了,女孩子动了动。
他垂下眼,轻轻扭过头去。
她的手机响了。她微微睁开眼,将手机举到耳边接听,声音似乎也没什么情绪。
“嗯,车已经走一阵儿了。”
“没事儿,你路演重要。送到进站口就够了。”
“蒋铖你不用管我去哪儿的。我们已经分手了。剩下的那些东西你寄回老家就行。你知道地址。”
“哪个戒指?”
“那也太久远了……我想想……可能大学毕业时就不见了,要不我折价还你?后面我要是找到了,亲自回去扔筼筜湖里,这总可以了吧?”
“没赌气。跟你开玩笑呢。”
邵昱年听到这儿,没忍住,又侧了侧眸,看见她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脸色又灰又凉。
她挂了电话。
他端起茶,刚凑到嘴边,忽然被一声啜泣碾碎了他面前的茶雾。
邵昱年手腕一僵。
啜泣一声接着一声。
很快变成颤颤巍巍的哭腔,相连的座椅跟着震动,他很确认这不是高铁换轨的缘故。
邵昱年犹豫了一下,这时女孩子已经梨花带雨,哭得声泪俱下。
他立即扯出原木浆纸巾递过去,但并未抬眼,礼貌地将头扭到另一侧,避开她哭泣的模样。
纸巾被接过,哭声却像夏日午后愈下愈猛的蝉时雨,一直没停。
他沉默着。餐盒里,口袋里,背包里,所有的纸巾全贡献了出来,尽数被接了过去,又被揉成一朵一朵的白玫瑰。
邵昱年瞟见女孩子面前已经冒起了雪白的纸巾小山。
列车员似乎听见了动静,刚要拉开玻璃门进来,被邵昱年用眼神止住。
他轻摇了下头,继续源源不断地递纸巾过去,一言不发。
总觉得这姑娘不是个乐意被围起来嘘寒问暖的性子。
高铁劈开春末的风,一路向北。
不知为何,邵昱年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仿佛在只有两人的商务车厢里,抚慰一位情绪崩溃的旅伴,成了他天然的责任。尽管他们素昧平生。
邵昱年将最后一张纸巾递上,合上许久没翻页的书,听着身旁嘈嘈切切的雨声,他认真思考起要不要将自己身上这件外衫也递过去。
他顿了片刻,刚解开第一颗扣子,女孩子忽然抽噎地停住了哭声。
邵昱年终于扭回头来,看见她撕开清洁袋,抓起湿漉漉的纸巾,全塞了进去。末了,她又停下动作,手指摩挲着什么。
他跟着她颓靡的视线望过去,见她小拇指上藏着一枚亮闪闪的尾戒。
清淡的眸光停留片刻,又转走了。
邵昱年无意窥探陌生女孩最脆弱的一面。
特别是听过她刚刚的电话,强撑着的语气,拙劣的谎。
虽然事不关己,但仍觉得不是滋味。
下一秒,似是多情不舍的女孩子却忽然将尾戒捋下来,在指尖转了半圈,干脆轻巧地丢进了清洁袋。
她站起身,拿了瓶纯净水,另一手拎过自己的箱子,越过他时用沙哑的嗓音匆匆说了句“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邵昱年愣了一下。
她从他身边经过时,最后一颗泪掉在了他越窑青瓷的茶杯里。
……
第一站到了。郑澜拖着行李箱,去找列车员补无座票。
她走得太急,买不到普通席位,才不得不咬咬牙买下第一段的商务座,将自己先送上车。
郑澜补好票,没往车厢里走,而是在车厢连接的地方找了个空位,面朝玻璃窗,坐在了自己箱子上。
这里最吵,也最晃。
但她此刻虚弱得很,眼睛又肿又红,鼻音囔囔的,迫切需要这些嘈杂来冲一冲耳鼓膜。
否则,她生怕自己又控制不住情绪,像刚刚那么丢人。
也不是每次都运气好,会有个涵养极好的人在旁边递纸巾。
她又在心里对那位陌生人道了个谢。虽然她只顾着哭,连人家的样貌都没怎么记住。
郑澜打开手机,想挑一首摇滚乐听,这才发现自己接到了好几条问候。
有一连串惊叹的:“你和蒋铖分手了??????”
有难以接受的:“不是,怎么突然就分了?我份子钱都备好了啊!你俩分了我真的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还有脑补过度的:“为什么分啊?结婚谈崩了?有人劈腿了?发展规划不同要异地了?——不对,你俩异地那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到底为什么啊?”
郑澜往下滑,终于看到自己发小兼闺蜜发的:“你心情不好就给我打电话。随时。”
她还没来得及周知自己分手的消息。但打开朋友圈,便能看见蒋铖一小时前发了简单的几个字。
【蒋铖:分手了。谢谢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