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爱情故事[男二上位](35)
他的眉眼依旧是平和淡漠的,似乎事不关己。
从听到邵逸廷提起他要出国的那一刻起。
郑澜开始怀疑,那些刚刚好的温度,是不是也是她被兼容而产生的错觉。
答案无从知晓。只是靠在他肩头醒来时,郑澜认清一件事:她喜欢这个温度。无论真假。
这个结论让她有些后怕。
邵昱年对她说过貌似真诚的话。但也并没偏离自己徐徐往前的既定轨迹。
他似乎永远都从容,走走停停,全握在手心里。
而郑澜在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中太久了,温水煮青蛙,几乎快丧失了对危险的感知力。
如何才能收放自如地驾驭自己的心,她一窍不通。
等她醒悟过来时,真心又快交了一半出去。
“我先走了。”
邵昱年听见身后的女孩子轻声说。他皱了下眉尖,转身盯着她。
她的唇瓣恢复了浅浅的蔷薇色,双颊细白得像玉兰花。说这话时,她低垂着睫,似乎刻意避着他的视线。
风雷电雨,噼里啪啦地怒吼着冲向人间。
天色青黑一片,压在头顶,仿佛一出门就要被撕成碎片。
她却站在门前,换好湿漉漉的鞋子,轻咬着唇说自己要走。
十几秒的时间太短,邵昱年并没想通。
但他几步跨过来,伸出手越过她,将刚开一道缝的门“啪”地关紧。
楼道里的感应灯接二连三地应声而亮。
邵昱年俯着她有些惊惶失神的眸色,兀自攥着拳控制气息,胸前微微起伏。
他手仍然搭在门把上,半圈着她,声音竭力轻和,“台风天留客,是闽南人祖训。”
她望着他的肩廓,骨头忽然有点发软,慢慢地靠上墙壁。他的气息侵袭得太快,让郑澜有种溺水的窒息感。
以前,邵昱年从来都像是悠远沉静的香氛,柔曼地包裹她,缠绕她。
而不是如此出格地奇袭。
她一直自认为坚强。但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件重见天日的古董,老旧,易碎。
他们维持这个姿势许久。直到邵昱年松开门把手,后撤了半步。
他又恢复了素日的克制,眼神淡淡地注视着她,“怎么了?”
见她不答,他狭长的眼里逐渐爬上一抹温柔的清冷,“你跑什么。又接到电话了?还是听到了谁的声音?”
郑澜猛地抬头,对上邵昱年直白幽沉的目光。
那些失神,愣怔,她知道他全数了然,却从没想到他会戳破。这是第一回,邵昱年将房间里的大象摊上了桌。
男人缓慢地举起手,指尖蜷曲,几乎快要捧到她的侧脸。
他是想捧住她的,掌心仿佛蓄着一汪温度舒适的泉。
郑澜感觉自己脸上柔软的细绒毛都竖了起来,像磁铁似的,神经绷紧,肢体却隐隐想要他靠近。
但邵昱年仍在毫厘之间停住,一点一点将手指弯折,在她耳边握成拳。
邵昱年的声音有些哑,透着慈悲:“你不想说就——”
郑澜:“不是。”
她看见他掀开眼皮,灯光的白影在瞳孔里微微闪烁。
郑澜深吸一口气,“和别人没关系。我在躲你。不,也不能算是躲你,而是在收心。”
他们坐下,两人都沉默了一阵,仿佛是谈判前的思绪整理。郑澜先从一团乱麻中抓出了个毛线头。
她开诚布公:“邵昱年,你是不是要出国了?”
邵昱年明显表情一顿,仿佛完全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个。过了几秒,他才点头:“是。”
郑澜刹那间心脏一滞,仿佛心里悬着的冰锥笔直落下,碎了满地的同时,扎得她鲜血淋漓。
他的表情太平淡,太自如,太波澜不惊。
她低头自嘲:“邵昱年,我挺没用的。”
“你以前夸我聪明,夸我勇敢,但我跟你说,我这人其实特胆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一段恋爱,已经把我耗尽了。”
“没勇气留给下个人。”
“你很好,特别好,好到我都快接不住了。而你怕我真的承受不来,居然会将这份好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耐心地渗透给我消化。”
“谁能扛得住啊,反正我不行。我觉得自己像战战兢兢的野兔一样,已经探出脑袋来了,偏偏这时候,晴天霹雳的一声响——”
恰在此时,乌云间电光乍起,轰隆巨响在云层间爆裂,劈向城市热岛。
郑澜被惊得双肩一抖。回过神来,她
苦笑地摇了下头,轻轻叹息。
她的心结像被摔碎的九连玉环似的,无奈,惋惜,努力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到头来面对一地碎玉却什么都做不了。
郑澜双手交叉,眼尾轻轻擦上一点红,对他说:
“要不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