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爱情故事[男二上位](62)
蒋铖却执拗地要去抓那阵风。
“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之间有沉甸甸的过去,有无可比拟的熟稔自然。有时他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别人未必能听懂,她却了然。
那是用岁月堆出来的亲切。
她总疑惑蒋铖为什么不愿放手,其实答案明晃晃的就在那里。他不仅是割舍不下她这个人,也是割舍不下这么多年。
如果她愿意。
她可以重新牵他的手,他们随时回到十六七岁,聊某场篮球赛他最帅气的进球,聊她发现的校门口巷角新发掘的烤包子小铺,聊他们在国外如何依偎在一起,捱过暖气断掉的冬日长夜。
蒋铖当真朝她伸来一只手,嶙峋的指节尽头,指腹稍泛着点皱。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要努力融在风里,难以拒绝地吹向她。
“明天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吗?”
暮色熹微,她微微扬起的侧脸化成一道剪影,线条凌落倔强。
郑澜慢慢伸出手,环扣住他的手腕,托着他的手肘往上抬。直到宽大的掌心覆盖上他自己的眼睛。
“是不是好简单。”
“对你来说,捂住眼睛真的好简单。”
“可我怎么觉得那么难。”
蒋铖的呼吸开始不连续地打颤,眼睫潮润得浸湿了手掌。他舌尖抵住齿关,好一阵才能说出话来。
“澜澜,我们再试试……”
她打断他,声音温和地替他回忆:“康顿酒店。你就在门外,是不是?”
蒋铖的身体忽然僵了,像是被猛地摁进海里,肺部的空气不断被挤出来,下一秒就要窒息。
而那只温柔坚决地将他按进去的手,和此刻把着他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渐渐重合。
他忽然反应过来,开始本能地扒开她的手,挣扎着要往岸上爬。
郑澜死死地替他按住。
她继续问:“听到什么了?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他嘴唇迅速干裂发白,颤抖着摩擦,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胸腔中有口古钟在震动,强忍着崩溃,竭力平静地继续。
“邵昱年他压着我在门板上,我们在那里接吻,厮磨。那天真的好热,你在外面一定更热。”
该撕碎的体面,她隔着那道门板亲手撕碎了。
“最后我们还做了——”
“你别说了!”
蒋铖拼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将她推开,两眼猩红,整张脸浮肿起来。
他那么努力克服,努力忘掉,她却逼着他记起。
“你可以打我骂我,跟我赌气,闹分手,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他痛苦地捂着脸坐下,“可为什么要这样?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么狠地毁掉我们的关系?”
郑澜定定地看他,眸色黯淡清倔,“因为不想回去。”
她环视四周。
他们当年曾在这条漫长的跑道上无数次遇见彼此。
他跑完体测,气喘吁吁地擦汗,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树荫
下,恬淡地朝着他笑。
一草一木都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蝉鸣式微,被球场上慷慨激昂的叫好声压得几不可闻。
“蒋铖,夏天要结束了,我们也不该回去。”
打他心猿意马的那一刻起,回去旧时光的任意门就再也打不开了。
郑澜将甘蔗汁晃了晃,还剩个底,里面是没融完的白砂糖,过分的甜口让她舌苔黏腻。
她把杯子丢掉,又拿出自己的水杯,啜饮着茉莉花茶漱口。
她骗了蒋铖。
她的夏天并没有结束,只是和蒋铖结束了。
而她正在奔赴另一个夏天。海滨的漫长夏日,才初见端倪。
从校门才出来,秦桃恰好打来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真的快忙疯了。”
听见撒手掌柜这么说,郑澜顿觉出了口气,不由得幸灾乐祸:“急什么,少则三天多则半月,你慢慢干呗。”
秦桃被唬住,拉长腔“啊”了一声,哀声载道:“你们两个倒是私奔了,都不管我死活的,嘤嘤嘤……”
郑澜:“什么私奔?谁私奔了?”
“弟弟啊,他一早就去找你了。你们还没见到吗?”
手机忽然被人轻轻抽走,若有似无的冷茶香从身后蔓延包裹。
郑澜讶异转身,耳尖擦过男人的喉结,蹭出一道绮痕。
邵昱年散漫地阖了下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他对着话筒淡声:“现在见到了。”
第29章 延长你要是能受得了,我努努力?……
西北大地的黄昏格外短暂,往往眨个眼就暗下来。
不像海滨,从一缕云变色开始,霞光拉拉扯扯地四溢,光芒在海平线消失后,还有静谧漫长的蓝调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