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爱情故事[男二上位](66)
和邵昱年在一起也不算长的时间,他说话点到即止的习惯,也叫她耳濡目染上了。
他吊儿郎当地将核桃仁咽下去,一把壳丢进垃圾桶,又拍了拍手,拿过桌上的冰茶一饮而尽。
“郑澜,你是从几岁开始主宰自己身心自由的?”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郑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林思齐想了想,换了种方式,“你人生中有许多重大决定吧,比如和前任分手、裸辞回明市。你在做这些决定时,除了自己,还考虑过其他因素吗?”
郑澜老老实实地回想,确实没有。
林思齐朝她扬了下眉,“挺‘自我’的,是不是?”
郑澜忍不住:“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当然要以我的想法和感受为先。”
林思齐笑了:“我跟你想法是一样的。”
“我就是闽南渔村出来的不争气孩子,爸妈年轻时是小渔民,后来慢慢开起海鲜档口,又做加工,忙起来没日没夜的,顾不上我,从小我就是被放养长大的。”
“他们也豁达,可能是早年天天在海上漂的缘故?反正不催工作不催婚。”
“你看我这个年纪天天还玩乐队,搞稀奇古怪的创业,一方面是他们惯的,另一方面,也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可以为自己做所有决定,只要最后对自己人生负责就行。”
“我不想规规矩矩地上班,所以一直在干自己喜欢的事。我喜欢秦桃,所以不管多久总之我愿意陪她。”
“但我也很爱这个小岛,我打算这辈子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所以我不会走。”
“秦桃,她确实不是这样。”郑澜承认道。
她看见他眼里泛起无奈的光,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有意味不明的惋惜。
“你上次,接家里一个电话,当晚说回就回。前提是你知道自己想走就能走,没什么绊得住你。”
“她不一样。”
“她每接一个电话,就动摇一点,每回一趟家,就更动摇一点。今天明天,这个月下个月——没准呢。”
郑澜能听懂林思齐的意思。
他和秦桃,骨子里都爱随心所欲的自由,但这种自由对林思齐而言是种根深蒂固的生活方式,而只是秦桃浅尝辄止的体验人生。
但她又有点不甘心,像看到BE电影时地抓心挠腮,“她可能还没打定主意呢。要不你也买张机票,去找她?”
林思齐没直接回答,而是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两手背在后面托着头,心照不宣地瞟她。
“换成是你的话,你会拦吗?”
又是一记回旋镖。
郑澜想到那条一闪而过的航班推送,低下头给自己也剥了颗核桃。
-
公演这天,乐队里的五人没一个不紧张的。
键盘手绕了一圈场,回来传达焦虑:“人山人海,主办方说还加了一轮票。”
吉他手温吞吞地安慰大家:“没事,歌迷也不是冲我们来的。”
难听的实话。这场拼盘演出,主要靠一个小有名气的rapper来撑场子,才能如此叫座。
他们顺位靠后,候场等了很久。鼓手一肚子燥郁没地方发泄,一上场,顾自来了一段颇为炸裂的即兴,没成想倒是把场子热了起来,底下欢呼一片。
人潮汹涌,她看见秦桃挤在第一排,头发用漂亮的彩色丝带编成辫子,脸颊上贴着亮晶晶的碎片,无所顾忌地尖叫着蹦蹦跳跳。
林思齐垂下眼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肆意胡闹的小疯子。开场是首挺燥的歌,可他唱到最后,声音都不自觉轻柔许多。
秦桃是下午到的。
她放下行李就开始化妆打扮,而后马不停蹄地跑来现场,拒绝了vip区,坚持要挤进内场第一排。
明明累得要死,但看到他们上台,精气神儿便提得比谁都足。
有些事情就是很神奇。
不驯的海遇上纯良的花,一个变得柔软,一个开得更热烈。
郑澜仰起头,看见邵昱年站在不那么拥挤的二层,两手撑在栏杆上,身形清端颀长。
光线昏暗,他却不难找。一众光鲜衣着间,惟有他穿得简简单单,偏白的米色衬衫配休闲裤。没那么合群,也没那么不合群,拉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他的角度能俯瞰整个舞台,目光却只聚在她一人身上,眸色很沉,清和温润的五官像是一盏定心茶。
郑澜深吸了口气,开始唱最后一首歌。一首新歌,她填词,键盘手给作的曲。
”
别问明天会漂流到哪片海域
至少今夜把浪花都饮尽
如果未来注定是散落的岛屿
我在浪尖折一艘纸船给你 ”
她唱这最后一段时,闭上了眼,整张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聚光等下,毛孔透亮,发丝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