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尘埃(22)
只不过一个外露,另一个把乖巧作为保护色。
第一学期结束返家那天,正好赶上喝喜酒,全家人一起过来接翩翩,翩翩整理东西,顾圣唯在旁边主动搭了把手,回去的路上,爷爷突然跟她说起了顾圣唯。
他说:“别看她这样,人很单纯,也热心肠的。你跟这样的人来往不会吃亏的。”
翩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被她觅到了一个借口来接纳她。
过完一个寒假再开学,她对顾圣唯的态度一下子好了起来,她们两个很快形影不离。
学校操场对面的紫藤架角落里有一处长椅刚好被楼梯的栏杆挡住,是个独立的封闭空间,只要一有空她们就坐到那里,看书,聊天,发呆,写东西。时间久了,这块地方变成她和顾圣唯的“秘密基地”。
一年级开设了摄影课,每个人都买了数码相机,一个雨天,翩翩从坐在那个栏杆的角度拍了操场,出来的照片乍一看很像是从牢里往外看。
从这个学校毕业很久以后,翩翩有一次和裴晓霜正好在学校附近某个古镇玩,回去的时候路过学校,翩翩就带着她进来,在当年那个栏杆內的“秘密基地”坐下来,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她突然有一种时间和空间的割裂感。
才刚坐了一会儿,裴晓霜就皱眉站了起来说:“走吧。我不喜欢这里,像在坐牢一样。”
第13章 .消遁(下篇)
职高一年级这年,翩翩上课的时候不是在写信,就是在写日记。
她也不知道寄了多少封信给裴晓霜,然而一封回信都没收到,有时她甚至都怀疑地址是不是记错了。
她们现在都买了手机,也都互相存了手机号码,但翩翩就只给裴晓霜发过一条短信,没有收到回复,于是不再发,也从没想过要去打她的电话。就算有了手机,但她总还是觉得,她跟裴晓霜之间就是应该写信。
裴晓霜考到和翩翩同一个区的另外一所中专,物流专业,她们距离不远,公交车过去只要两站路,翩翩也想过等礼拜五放了学直接过去找她,但是一到礼拜五,就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和借口阻止她付诸行动。
每个礼拜爸爸给翩翩一百块钱生活费,礼拜五放学如果有结余,她会跟着舍友一起去逛附近的国贸市场,翩翩买过廉价的化妆品和直板夹,甚至还心血来潮地跟着她们一起去打了耳洞,左边一个,右边两个。
周末回到家,她经常和蒲悦打电话聊天。
学校里跟马晶呆一起的时间一长,翩翩一不当心被她带了节奏,说话也不自觉变得有些疼痛体。
蒲悦一听就在电话里哧地笑出来,“你从谁那里学来的这种腔调啊,弄得像在拍电视。”
翩翩面孔红了,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
蒲悦说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她说她班上有一个男同学,中考成绩一塌糊涂,靠着家里有门道,空降到她们学校,每天校长亲自给他补课,还让她跟他结对,帮扶他。
翩翩就说:“哦,是陈骞那种人。”
蒲悦马上反驳她:“陈骞至少脑子好。”
翩翩从她这句话里莫名听出来一丝向往,她就问她:“讲起来,那个时候你总是帮他补课,有没有一丢丢喜欢过他啊?”
蒲悦很无语:“当然没有了!你在想什么啊?!”
翩翩说:“没有就没有,那么激动干什么。他那么邪魅狂拽,你不觉得很像小说里的男主吗?”
蒲悦不屑地说:“切。有总裁的病,没总裁的命。初中文凭都没拿到手,这种人以后就是瘪三一个,等于废掉了。”
蒲悦会讲很多初中同学的坏话,她热衷用一种很刻薄的口吻来展开分析,周怡婷现在跟她一个高中,蒲悦说周怡婷现在晓得牙齿白会给卖相加分,所以她刷牙相当用心,前面的几颗门牙刷得雪白,但是仔细看看,靠边边的那几颗牙还是米黄色的。周怡婷擦粉也是,一张面孔涂白了,却忘记了脖子,像戴了个假面具,又讲她有一次跟周怡婷一起去逛超市,看到一架杂牌电风扇,荧光黄色和银色相间,简直土到掉渣,然而周怡婷神往地说,这台风扇蛮好看的。
“不愧江北人。”蒲悦说。
翩翩有时候觉得自己非常卑鄙,因为她听蒲悦说别人坏话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前提是,只要她不把矛头对准她。
蒲悦说完了周怡婷,突然又可怜起她来,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说她其实是“穷怕了。”
翩翩知道周怡婷小的时候家里有钱,她爸妈靠炒股赚到了钱,是学校里第一批买商品房的,但到后来股市崩盘就一蹶不振,现在她爸妈也没有正经工作,依靠到处替人打零工来维持生计,但是她不大懂蒲悦为什么突然冒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