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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尘埃(40)

作者: 糖番茄 阅读记录

这段时间,翩翩对于男性的排斥到达顶峰。

她当然知道自己,蒲悦,裴晓霜,最终都要嫁人,但是她想象不出自己未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光只是去设想自己生活中凭空出现一个陌生异性,就恶寒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一天深夜,翩翩被一只蚊子叮醒之后再没了睡意,她起来翻书架,看到了裴晓霜那回演唱会之后送给她的那本小册子,抽出来没翻几页,看见一段话:

这世界每天产生很多很多的微小如尘埃的情感和秘密,只和当事人有关,随后就被时间洪流埋葬了。

她盯着看了许久,想起什么来,又去把从前那个放信的纸盒子也翻了出来,坐在地板上,翻看了一夜和裴晓霜的信件,从初中到高中,最后的一封是在两年之前,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们不知不觉的就放弃了写信这种方式。

具体是在哪一天,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就像人永远都记不清自己是从哪一天开始换上短袖进入夏天的一样。

翩翩过了两天打电话给裴晓霜,说想看看以前自己写给她的那些信。

裴晓霜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对她的这个要求有点意外,过了一会儿轻描淡写地说:“哦,那些啊,之前搬家的时候我不当心弄丢了。”

翩翩“噢”了一声,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她又有点突兀地补充一句:“对了,忘记跟你说,我也相亲成功了。”

她不算骗她,她说的这个人的确存在,是姆妈同事的儿子,丁浩。

挂下电话之后,翩翩把自己那一纸盒的信拎下楼去,扔进了小区垃圾桶,回来之后她又后悔,再下楼去,垃圾已经被清洁工收走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们几乎不联系,后来翩翩又听闻裴晓霜还没结婚就直接住到了男人家去,裴晓霜换了一部新的手机,男人买的,就连她的工作问题都是男人家里替她解决的。

当然这些也都不是她本人告诉她的。

翩翩怀疑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她从朋友名单里划了出去。

她有天突然头脑一热,用嘲笑的口吻跟姆妈说:“外婆家楼下的那个裴晓霜跟我说,就因为那个男人肯带她出去吃东西,她就住到人家家里去了。”

姆妈不以为然:“人家是领来的。你还想要她有多大的追求?”

过了几天,翩翩在外面,裴晓霜突然发过来一条短信,质问的口吻:你为什么要把我跟你私底下说的话去告诉别人?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莫名其妙,反过来问她:我说了什么?

裴晓霜没有回,她再发信息过去,发现自己的 qq 号,手机号全都被她拉黑。

回到家里翩翩才想到了前几天她跟姆妈说过的那句话,问过姆妈,果然是她把这句话去学给了外婆听,然后外婆在跟裴晓霜的奶奶闲聊的时候,又漏出了口风。

翩翩知道是自己不好,在 qq 验证上发了一长段话道歉,求她把自己加回来,但是没有反应。

过了几天她又发,比上次的姿态还要低,裴晓霜还是不睬她。

过了一个多月,她在小区传达室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邮包,拆开一看,时隔十多年,那本绿色的本子又出现在她眼前,翻开来,她看到发黄的扉页上用蓝色水笔写着“竹林密语”四个美术字,十四岁的裴晓霜独有的一笔一画字迹,已经褪色了。

中间还夹了一张照片,是她十四岁的时候拍的那张很潦草的“艺术照”。保存得很好,甚至还特意覆了一层塑封保护膜。

重新看到那张印象里是耻辱的照片,她吃惊地发现,那个时候的自己其实也没一直以来自认为的那么难看。

翩翩发觉要把跟裴晓霜的事情原原本本归纳出来很困难,她跟蒲悦讲的时候颠三倒四,好不容易都讲完了,蒲悦只是半开玩笑地问她:“哦,那你有没有半夜里生个火盆,边哭边把属于你们的珍贵回忆统统烧掉?”

翩翩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揶揄,就笑笑说:“就怕我一烧,楼下看到窗口冒烟去打 119。”

她始终嘴硬,故意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是打电话,蒲悦也看不见她哭到肿起来的眼睛。

蒲悦过了一会儿说:“老实说,我有点理解不了。”

翩翩马上说:“你理解不了很正常。”

蒲悦换了一副认真的语气:“抛开那些虚虚道道,其实你和裴晓霜也没有什么大的利害冲突,没必要搞成这样的。”

翩翩心想,问题就是抛不开虚虚道道。嘴上却说:“算了,已经无所谓了。”

翩翩听了蒲悦的话,也曾怀有一丝自欺欺人的侥幸,觉得她跟裴晓霜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然而时间越久,这种可能越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