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橙红的光辉洒下来,三轮车在马路上颠簸,发出细碎的响声,碾碎一地斑驳的树影。
沈锡舟说:“忘了也对不起。”
车灯延时,依旧在亮,音乐也还在响,他随手关掉车机。
沈锡舟前头确实是迁怒他的,可他真的道歉了,她又觉得没必要:“算了,我也没发现。”
沈锡舟想也不想:“有时间。”
依山傍水的地段,不在闹市区,要的就是静。
韩家志略一颔首。
他打电话过去,沈锡舟到第三个才接。
这个“我们”。
绕过喷泉和前花园,车从边上的独立车库入口驶入。
他笑着答应了。
沈锡舟被他的眼神震慑住,有那么几秒没敢有任何动作。
俩人安静片刻,沈锡舟揭过沉重的话题:“这下我们也算互相见过家长了。”
“原谅你了。”
音乐骤停,世界陡然安静,延伸出暧昧的触角。
受到车牌的感应,高大的纯黑雕漆大门无声滑开,黑灯瞎火的三层欧式别墅伫立在道路尽头,没有人烟,格外冷清。
他又扭头对奶奶说:“但得注意身体啊奶奶。”
一直到今天。
大概是三四年级的时候,班里嘴贱的男生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嘲笑她坐三轮车,她虽然狠狠反击,但打那之后,就开始找各种蹩脚的理由拒绝奶奶的接送。
她以为自己忘得差不多了,可讲述给沈锡舟听,她才发现记忆那么清晰。
沈锡舟退开些看她,危险地眯了下眼睛:“就礼尚往来。”
她耳朵很敏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想讨饶又不想轻易认输,嘴硬地反问:“谁招你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锡舟脸上没露出任何嘲讽的意味,仿佛对他的不自量力浑然不觉。
他没能说下去,如果面前是个普通男孩,他大可以放言,你敢伤害我的女儿我绝对不放过你。
沈锡舟反手把她摁住了,他从她唇齿间退出来,滚烫的嘴唇一点点移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别招我。”
沈锡舟听乐了:“是我爸倒好了。”
才关了空调,可车里的气温一下子热得不像样子,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沈锡舟点头,想到出国后,一年到头能看到奶奶的次数少之又少,她前头强压下去的情绪又蠢蠢欲动。
沈锡舟手去解开安全带,还没来得及摁下去,有阴影迎面扑来,遮挡了首灯的光源,她一抬头,他的脸已到近前,五官是模糊的,只有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和短短的发梢,像羽毛拂过她的额头。
旧时的回忆层层叠叠涌上来,终于不堪负荷,在眼泪掉下之前,沈锡舟半转过身,抱住奶奶的腰,把脸埋进奶奶的背。
沈锡舟不厌其烦,一遍遍地安慰,终于让沈锡舟平息下来。
地库的照明系统还没弄好,车灯是唯一的光源,放眼望去,车库一片空旷,足以容纳几十辆车。
“过段时间再带你见一个?”
沈锡舟诧异之下,没有多问,只安抚地揽过她的肩膀。
她轻声呢喃:“我觉得我好坏。”
……
“乖啊。”他低头亲亲她闪烁着泪光的眼角,接下来的话,打下一针强心剂,“我们以后好好报答奶奶。”
“记得背你那次,你还拿手臂挡在中间……”他的眼睛在暗色里依旧亮得惊人,欣赏着她吃痛而扭曲的表情,
奶奶忙说:“我有分寸的,你们进去坐,我马上就回。”
沈锡舟一抬腿就上了后斗,还新奇地问奶奶回城能不能换他骑车。
可面对着晁元集团的二少爷,说那些,不可笑吗?
她天真地以为,孙女会喜欢她的新座驾。
是他爸,他装都懒得装。
“再摸怎样?”
“又不急。”沈锡舟吻下来,声音在她唇间含糊不清,“我明天就要走了,相信奶奶会理解年轻人的怠慢的。”
她忍俊不禁,趁她笑,他撬开她的牙关,舌尖抵了进来,扫过敏感的上颚,她神经一麻,想躲,但身前是他,背后是座椅靠背。
沈锡舟无法原谅自己,想到自己即将前往异国他乡,更觉奶奶可怜。
沈锡舟劝道:“随她吧。她闲在家里也无聊,老年人活动活动筋骨是好事。”
她不肯坐破三轮,奶奶大概也能感受到她别扭的原因,却没表现出生气和伤心,依旧疼她,只是识趣地,不再提出接送她。
她的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心口,却压不住薄薄衣物下汹涌的风暴,反而被带着随波逐流。
正好,赵岚本就不想和婆母同住,眼见婆母又失去一大利用价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寻了个由头,把人赶回了乡下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