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嘉连连点头,俨然快要气死过去:“好一个室友。”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为什么要我来补偿?”
她不理,开始专心对付赵北嘉。
不知道它认没认出她,还是单纯把她当新主人。
他也是一样的决绝。
可这次,他对她说的是:
“沈锡舟,我绝不放手。”
第82章
深夜的小区一片寂静,灯火零落。
昏暗的路灯晕开一团团的光晕,沈锡舟背靠着漆面斑驳的木椅,头顶是棵老槐树,知了在上面叫个不停,与远近的空调外机转动的声音交织。
他沉默地抽着烟,猩红的烟头时明时暗。
他没太大的烟瘾,除了接连经历身世疑云和分手那阵子,抽得特别凶,因为尼古丁是唯一可以随时随地慰藉他的东西。
此时此刻,更多是打发时间。
当然,确实也有点心烦。
与盛拓的微信无关。
盛拓商人本性,自然以利为重,劝他以大局为重,也顾念他自己这一年多以来的辛劳。
不论如何,配合着演一段时间,否则收不了场。
盛拓采取的怀柔政策。
大屏幕亮起,分成两个画面。
沈锡舟。
孔翰学对她的疯,接受能力逐步加强,这次他没让她催,认命般的破罐破摔:“也许吧。”
标题居中,异常醒目。
-
但在过去的二十五年,他都叫尤向阳。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两个选择,一个,是有着20多年感情的家庭,有你视为家人的人,有优渥的家庭环境,而另一边,是宛如陌生人的家人,是家境普通、甚至欠债的家庭环境——当然,这些债务,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找你欠下的。在感情和物质都有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你选择了前者。”
《头条当事人》的第一期节目录制在即,台里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前期准备工作,保险起见,采访大纲由编辑部主导,他们希望沈锡舟提供舞台表面的价值就好。
所有人都不懂她的执拗,这个节目现在给她了是没错,但想换人,也是分分钟的事,极星卫视又不是没有人能接替这个工作。
走出演播厅在拐角处,一声压抑至极的哭声传入她的耳膜,像一记重锤,狠狠打在她的听觉神经之上。
皮肤出了层汗,蚊虫绕着飞,联手折磨着他,但他暂时没有离去的打算。
她最后整理了一下西装,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
欧灿晨,女朋友。
“他走了。”赵北嘉放下窗帘一角,告诉沈锡舟。
“接下来我们来看两组照片。”
“对。”
“那你的抗拒,与他们的穿着和样貌,有关系吗?”沈锡舟看着大屏幕上的照片,“我可以这么说吧?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是比较简朴,甚至破旧的。如果他们是一对穿着名牌、保养得当的夫妻,你会那般抗拒吗?”
-
血性这种东西,他也是有过的,和大部分媒体人一样,在刚进入这一行的时候,谁不是踌躇满志,怀揣着理想主义的热忱,坚信笔杆子是一秉正义之剑,足以捍卫世界。
她冲上去,看到沈锡舟坐在休息椅上,头埋在膝头,肩膀剧烈抖动。
原生家庭,他叫孔翰学。
“好的,胖虎。”沈锡舟的第一个问题就比较尖锐,“能说说吗?你既不愿自称孔翰学,也把不愿叫尤向阳,是出于什么心理,是规避舆论,还是说,你试图照顾两方家庭的感受,不想‘厚此薄彼’?”
可现实是块磨刀石,被误解、被刁难,熬夜写的调查报道被无情驳回,趋炎附势的人一路高升而自己混不出头……
沈锡舟没有再开灯。
沈锡舟坚决不同意这个方案,一路从编辑部撕到新闻中心,最后撕到台长办公室。
就像现在,看着这个倔强的姑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为一条新闻失眠了。
孔翰学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淡蓝色西装,从后台走上舞台,他步伐从容,表情得体,唯有微微握拳的双手,暴露一丝他的真实情绪。
沈锡舟话锋一转。
六楼,亮着光的窗口,窗帘后有人影晃过,他止了笑,把烟渡到嘴边。
“据我们所知,你的亲生父母找了你25年,但当他们找到你时,你却拒绝与他们相认,甚至拉黑了他们的联系方式。这个决定,让你在网络上承受了很大的争议。所以你拒绝相认,是因为心理创伤过重吗?”
稍加联想,他没忍住低笑一声。
随着沈锡舟在公司的话语权越来越大,盛拓对这个儿子,是愈发看重了,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想骂就骂。
这比他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都悖逆,堪称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