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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搁浅(27)

丁襄无言以对,面色愈发难看。

空气就此陷入沉默。

庄殊绝转头吩咐司机:“停车。”

丁襄则说:“别停。”

据司机观察,女生明显更有话语权,于是他一脚油门在路边停了下来。

丁襄倾身摁住车门不让开:“殊绝,别这样。”

庄殊绝摊开手:“手机。”

眼见没有转圜的余地,丁襄只能当着她的面点进Q-Q。

米莉:「刚碰到殊绝,被她骂了」

「不让我跟你说话」

「她好凶啊【哭】」

庄殊绝表情阴晴不定,命令丁襄:“往上翻。”

记录竟多到一时半会翻阅不完,她直接通过日期拉到前面。

一开始,都是米莉主动,丁襄出于礼貌回复,直到转学那天,事情出现了转机,米莉告诉他,庄殊绝被分到了16班。

这是丁襄最感兴趣的话题,他的态度空前热情。

就这样,米莉每每以和庄殊绝有关的消息作为开场白,二人的联系开始变得频繁。

确如庄殊绝所料,她拉直头发的事,也正是米莉告诉丁襄的。

又是不知不觉的某一天,米莉在聊天中加入了一点别的话题,说自己的手不小心被书本划伤了,很痛,丁襄也表达了关心。

庄殊绝没再翻下去,她知道,从这里开始,她不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话题。

她把手机扔了回去。

丁襄面色灰败,任由手机砸在膝头最后掉落到脚垫,顾不上痛,他说:“殊绝,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适不适应新学校,在家里有没有跟爸妈闹别扭,会不会还是疑心他们忽视你……可是你老不理我,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庄殊绝替他总结:“所以是我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襄声音低下去,“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和她聊了,你别生气。”

午后的学舟路,被太阳晒得很慵懒,枝条的影子与阳光在路面排列出错综复杂的图案。

沿着树脚,两个年轻的少男少女一前一后,隔了约莫五米的距离,安静地行走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大梧桐从身侧一棵接一棵慢慢退后。

也是过了很多年,在某个酩酊大醉倍感失败的夜晚,这幕青春往事蓦地闪现,丁襄才惊觉,她明明给他机会了。

这段她允许他跟着的路,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

可此时年轻气盛的他不明白。

他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不再追逐前方那个一次都不曾回头的背影。

“庄殊绝。”少见地喊她全名,他语气中满是疲惫,“我也是人,你能不能稍微体谅我一下,我刚到那边什么都不适应,已经很累了,还要每天每天给你赔笑脸。”

“我给你发十条消息,你才会施舍着回一条,永远没有好话,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给你发消息之前,要做多少心理准备,为什么你在我面前永远这么高高在上,为什么我永远只能卑微讨好你。”

“你好像忘了,是你言而无信在先。”

“是我在迁就你,就因为我没有陪你到底,我就没有一点功劳了,一切就成了我的错吗?”

庄殊绝仍记得,生日那天弥漫着烟草味的昏暗楼道里,男生站在自己面前那赧然但坚定的模样,也记得那一刻自己有多心软。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要自证。

是你说不怪我的,是你很坚定。

你一手把你的情义升华到那个高度,赚尽了好名声,也赢得了我的感动。

可你扭头把我从高空摔落,让我变成一个笑话,还要怪我不够体谅,到头说,你根本不是自愿,从一开始就在怨我。

“就算我不应该和米莉聊天,那么你呢,远桥有多少男的在追你?”

罢了,庄殊绝自嘲地摇摇头。

她走返回他面前,背脊挺得笔直,被阳光照亮的脸骄傲不可一世,她明明矮他半头,眼神却像睥睨。

丁襄如同大梦初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可是为时已晚。

庄殊绝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甚至没有为自己辩白一句,她只是当着他的面删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滚回你的美利坚。”

*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脚从酸痛到麻木,庄殊绝终于走到奶奶家。

斜阳已经贴近山头,余晖清冷。

奶奶是爷爷的第二任妻子,和庄殊绝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庄殊绝的户口在奶奶名下,姓也跟的奶奶,名字也是奶奶给她起的。

她的父亲韩家志幼时丧母,8岁的时候,家里来了后妈。

第二年,爷爷就去世了,所有人都感慨韩家志命苦,才过了一年好日子就要沦为孤儿,谁也没想到,奶奶毅然替亡夫挑起了抚养韩家志的责任,终身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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